张石头回到秦家沟，把秦桦的本事当成了神话到处传扬。说他看到秦桦的时候，正给一帮局长处长训话。那些大领导平时趾高气扬，在秦桦面前，幼儿园的小朋友一样，可乖了。我走过去，秦桦介绍给一大家，说我是村支书，那帮领导胡拉一下围了上来，又是敬烟又是让座，叔叔大爷叫得我回不过嘴来。有几个局长书记争着请我吃饭，就在那个大饭店，满满一大桌子菜，鸡鸭鱼肉。酒是国家最好的酒，茅台，几个人轮番敬酒，把我喝得晕头兔子一般，找不到南北。我在醉酒前，把张金玲的事儿一说，秦桦就对身边的一个局长交代几句，那个局长掏起电话，就给教委的领导打个电话，张金玲上学的问题解决了。

这里面的话大部分是张石头编的，酒饭他也没有混上，秦桦不会管他。可是，张石头说啥话邻居都信，因为他们看到考了400分出头的张金玲接到了红彤彤的本科录取通知书。

秦桦帮助张石头解决了女儿上学的大问题，张石头知恩图报，感觉欠了秦桦一笔人情债。他要还债，就想帮助秦桦一个忙，帮她解决一个难题。他想到了张四狗赔偿的一万块，最后赔了一堆石头又给推到河沟里。秦家一分钱没有落到。

“把这一万块钱要过来给秦家。”张石头发誓，他骑车去了砂石厂。

如今的砂石厂厂长是王香香。张四狗被拘留一个多月了，正在走法律程序。目前侦查阶段基本结束，已经提交检察机关提出公诉。张四狗属于屡教不改，从重从严，法院判决的结果，不会少于五年。王香香接管了砂石厂，每天收到大量现金，张四狗不在，别人管不了她，这个女人就不客气了。花大价钱雇了一个年轻帅气的小伙当司机，每天拉她到县城或者天都市花天酒地，吃喝玩乐。许多娱乐场所的男人都知道香姐是个大老板，竞相讨好她，哄她开心。

张石头找到王香香，见她醉眼迷离。王香香刚起床，一头乱发，还没有化妆。昨天晚上在天都市一家洗浴中心，王香香花了大几十万块钱，给一个金牌男技师过了生日。这个技师巧舌如簧，和王香香谈起恋爱，王香香为此神魂颠倒，把他视为自己老公爱人。男技师今年刚满二十岁，王香香把以前十九年的生日礼物都备齐了，每年赠送一块金表手表，一件名牌衣服。还有十九万的现金红包。王香香把张四狗半年多挣来的钱，一夜之间就散尽了。

张石头看王香香魂不守舍，心里就有点反感。他已经知道王香香的一些事儿，她已经把张四狗创业得到的财富挥霍净了，这是个败家娘们儿，倒霉女人。

“妮儿，你准备一万块钱给我。”张石头直截了当地说。

“五叔，要那么多钱干啥？”

“你们家张四狗干的好事儿，秦家那一万块钱还没有赔偿人家。”张石头道。

王香香一听就跳起来：“五叔，你忘性咋这么大。当初不是赔偿秦家一堆石头，折价一万块钱给他们家了，咋还要第二次。”

“赔偿一堆石头不假，后来被张四狗推进河沟里，人家一分钱没落。”

“算我赔偿他们家了，落不落钱我不管。反正这钱我不会出。”

张石头狠狠地骂道：“不掏钱，明天关你的砂石厂。”

王香香平时看到张四狗这样跟张石头说话，一准好使。今天自己这样说话，张石头一点面子没给。她不知道张四狗和张石头私下的交易，她没有踩住张石头尾巴根的把柄，堵住张石头嘴的录像带，她说话，张石头根本不听，或者说，她说的话，在张石头看来就不是人话。

第二天，王香香把一万块钱送到张石头家。张石头一分钟没敢耽误，拿着钱去了秦家。

秦桦习惯了每天楼道里女人的高一声低一声喊叫，男人犁地挖沟喘粗气使狠劲儿的吭哧吭哧声音，抑扬顿挫，此起彼伏，如在铁匠铺听男女打铁的声音，或者男女二重唱的音乐声，让人觉得倒也很有人间烟火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