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过来看热闹的宾客越来越多。方众妙这个主家都被挤了出去。
她踉跄一步,往后跌倒。史正卿连忙用手托住她的背,扶她站稳,然后飞快放开。
方众妙眉头微蹙地道谢,似乎是被眼前的闹剧烦扰,心情颇为不佳。
然而,她的心声却带着几分愉悦飘过头顶:【这出戏好看,爱看。】
史正卿愣了一愣,心道原来方众妙也会像个俗人一般凑热闹。
文氏和乔氏隐藏在人群里看得津津有味。
刘富贵死死揪住柳翠的衣领,用尿布反复擦柳翠的嘴。
谢斐章和谢茂典想去阻拦,却被龙图和黛石一人伸出一条腿暗暗绊倒。父子俩摔了个狗吃屎,好半天爬不起来。
他们听见刘富贵一句接着一句的谩骂,好似连珠炮一般。
“你一个小妾,缘何穿得比正头娘子还奢华?”
“人家好好的一个孩子,你偏要跑过来说他是天阉,你打的什么主意?”
“你以为满院的宾客是瞎子还是傻子?没人能看出你的谋算?”
“坏了嫡子和正妻的名声,你以为你能扶正?”
“当着这么多宾客的面,你也敢往夫家的门脸上泼脏水,你怎配当主母?”
“你个搅家精,谁娶了你,谁就家宅不宁,百财不入,祸害三代!”
“三个孩子满口喷粪,都是跟你学的吧?小娘养的东西果然上不得台面!”
“这么隆重的场合,有你出席的份儿?”
“哟哟哟,洒家想起来了,你好像是跟谢大人的母亲一块儿来的。你是谢大人的妾室?谢大人可是御史啊!”
刘富贵好似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高举拂尘尖声嘶喊:“快看看,快看看,这就是御史的门风和家教!”
“把个小妾宠得跟正妻一样,三个庶子骑到嫡子头上撒野。周围还有没有言官?看不看得见?你们还等什么?回去写折子狠狠弹劾谢御史呀!”
“谢御史垮了台,不就轮到你们上台了吗?”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谢御史这颗蛋岂止是缝,壳子都裂开了,蛋液都洒了!”
“不管你们上不上折子,洒家回了宫,洒家定是要与皇上说的!”
“黑心烂肝的贱妇,叫你生这样的龌龊心思!洒家把你的臭嘴堵上!”
刘富贵把红红黄黄的尿布揉成一团,狠狠塞进柳翠的嘴里。
如此宣泄一番,他心里的火气终于消掉大半。他抬眼扫去,发现人堆里有好几个言官都目光闪烁,心思蠢动。
这就对了。回去赶紧参谢斐章一本,把谢斐章弄下台!他今儿个得罪谢家的事也就能顺手抹平。
刘富贵丢开柳翠,甩着拂尘哼哼两声,然后一脸畅快地走向方众妙。
人群连忙给他让路。
刘富贵拱拱手,笑着说道:“方夫人,不好意思,没砸了您的场子吧?”
这一闹,他也是在间接地挑衅方众妙。不能招惹本人,招惹她的客人总行吧?
方众妙淡淡说道:“无妨,我的场子我镇得住。况且那小柳氏不请自来,算不得我的客人。”
刘富贵面皮微抖,心中又生闷气。娘的,竟然白闹了一场。
柳翠好不容易吐出嘴里的尿布,听见这话顿时委屈地大哭。
“夫君,娘!我被欺负了你们就这样看着吗?你们都不帮我讨个公道?”
话落,她闻到自己喷出的尿骚味儿,开始干呕。
大柳氏连忙往人堆里躲,一张老脸臊得通红。谁是你的娘?一个小妾怎配叫我娘?
谢斐章和谢茂典挤进人群的时候已经晚了。发现周围有许多同僚正用微妙的目光打量自己,谢斐章心里一阵一阵发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