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白蕊正在喝粥,左右两旁分别坐着丈夫江舒城和儿子江烨。
她的大丫鬟蕙兰端着几个凉拌菜走进来,不满地嘟囔道:“小姐,李大厨今儿个有些古怪。我给您送来的每一盘菜,他都要用银针试毒。以前也没见他这样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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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白蕊冷哼一声,旋即又眉开眼笑地说道:“这都是我大弟吩咐的,你不用管。过了这三天,李大厨就不会再试毒了。”
江舒城眉梢微挑,颇感兴趣地问道:“哦?大弟为何会这样吩咐?莫非有人要毒害于你?”
江烨放下碗筷,露出担忧的神色。
史白蕊却摆摆手,不以为然地说道,“我与你们说一件事,你们当个乐子听听也就罢了。今儿个我去宁远侯府……”
一碗粥喝完,故事也讲完了。
方众妙送来的批命羞辱意味太强,史白蕊不想在夫君面前丢脸,也就隐去不提。
她冷笑道:“我巴不得方众妙快点对我出手,我好千万倍地还回去。谋害史家人,她是活腻了!”
江舒城和江烨对视一眼,心中疯狂转动着某个念头。
当晚子时,史白蕊的房里依旧亮着烛火。两个大丫鬟站在床边守夜,史白蕊坐在床上苦等。
“都这个点了,方众妙怎么还不下手?不是说要投毒吗?”她打着哈欠说道。
蕙兰走上前拉开薄被,劝说道,“夫人您先睡吧,我们守在床边,今晚不会出事的。只要您不乱吃东西,方众妙哪有可能给您下毒?”
史白蕊有些撑不住,钻进被子里懒懒地睡去。忽然,她柔软的脚底踩到一个冷冰冰滑溜溜的东西。
那东西胡乱窜了几下,竟从被子的缝隙里钻出一颗黑漆漆的尖脑袋,粗长的身体布满一圈一圈的白色环纹。
史白蕊猝不及防之下与一双竖瞳对上,身体瞬间僵硬。
两个大丫鬟尖叫着跑出去:“是蛇!夫人房里有一条蛇!快来人呀!”
银环蛇猛扑到史白蕊脸上,对着她的面颊和脖颈狠狠咬了两口。疼痛很轻微,但头晕的感觉飞快来袭,随后是呼吸的麻痹和铺天盖地的绝望。
银环蛇是大周境内毒性最烈的蛇,被它咬到的人不出一个时辰就会死亡,而史白蕊被咬到了脖颈,毒性的扩散速度只会更快。
视野变得模糊,天与地仿佛都在旋转,史白蕊捂着脖子倒了下去,眼里全都是恨意和不甘。
是她小瞧了方众妙的手段!放银环蛇咬她,这是根本没想让她活到第二日!
不不不,方众妙不可能真的杀我!她不敢!我死了,她也就把史家得罪死了!她绝对不敢的!
史白蕊似乎想到什么,立刻挣扎着爬起来,从袖袋里取出那丸药,急急忙忙吞咽下去。药瓶被她随意扔在地上,缓缓滚入床底。
她不知道这药是做什么用的,但她快要死了,无论如何也要试一试活下去的办法。
然而,毒性并未解除,史白蕊再次倒下。
门吱嘎被推开,轻重不一的几个脚步声缓缓来到床前。
“府医,看看她还能活多久。”
这是夫君的声音。自己性命垂危,他为何一点儿也不着急?史白蕊虽然昏迷着,却能清晰地感知到外界的一切。
有人摸上了她的手腕。
“启禀大人,她还能活两刻钟。”这是府医,语气也很平静。
江舒城:“那就等两刻钟再去史家报信。”
府医:“要不要开几服汤剂做做样子?”
江烨的声音插入进来:“那是自然。除了开药,你再往她身上插几十根银针,叫史家人好好看看咱们江家是如何尽心尽力救治史白蕊的。史白蕊死了,他们也怨不到我们头上。”
府医低声应诺,取出银针扎进穴道。
轻微的酸胀感远不及心脏撕裂的剧痛。在这一刻,史白蕊终于明白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然而,她的苦难还未结束,她亲耳听见江烨用不快的语气说道:“本来可以让野狗把她撕咬成碎片,没想到史正卿来得那么不凑巧,还带了许多侍卫。现在这种死法真是便宜她了,睡着睡着呼吸就停了,多体面。”
江舒城语气温和地劝说道,“她好歹把你养大,你给她一份体面又何妨?你母亲临死前交代你要忍耐,这些年你一直做得很好。”
江烨笑起来,语气很是欢快,“爹,今后我不用再忍了吧?她真的很烦人。”
江舒城也笑了:“不用了。有那方众妙替我们父子俩背黑锅,史家只会加倍对我们好。”
听到这里,史白蕊如坠冰窟。
方众妙的话像一道惊雷回荡在她的脑海——【夫不是夫,子不是子,姐不是姐,忠仆不是忠仆。史白蕊,你继续在噩梦里沉沦吧。】
哈哈哈,说对了,全都说对了!她身边的人全都非人,而她已在噩梦中沉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