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正卿抬起手,打断了史白蕊泄恨的话。
“先说说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史白蕊想要张口讲述,却再次被史正卿抬手打断。
史正卿看向文氏,温和有礼地说道:“左相夫人,您旁观者清,还是由您来说吧。”
文氏看向纪念晴,吩咐道,“你去后面那辆马车。”
纪念晴很是疑惑,却不敢忤逆母亲,只好去坐后面的马车。
文氏没了顾忌,这才从头开始说起:“方夫人是个相面的高手,昨日,她从你的面相上看出白蕊会死于非命,而且就在这三天之内,所以才把请帖送去史家。今日我们受邀来参加葬礼,敬香的时候她看我们面相……”
大约一刻钟后,文氏端起茶杯润润喉,叹息道,“这就是今日发生的所有事。你们千万不要不信邪,方夫人是个有真本事的。”
史白蕊听得呆愣。
方众妙的相术竟然这般神异?她不由紧张起来,连忙看向大弟。
史正卿却摇摇头,颇为嘲弄地朗笑出声。
“唉,你们这些后宅妇人真是好骗。”
他端起杯子缓缓啜饮,笑容越发讥讽。
“方众妙或许有几分医术,但她所谓的相面之术定然是假的。她爹方辰子装神弄鬼那一套真是被她运用得炉火纯青。你们怕是不知道,她与齐修过从甚密,关系匪浅。”
“齐修的耳目遍及朝堂内外,飞羽卫的情报网深入每一个官员的后宅。乔氏被人谋害,曹氏的儿子生来有疾,这些秘密在齐修的眼里都不是秘密。”
“齐修再把这些情报递给方众妙,于是就成了方众妙算命神准,法力通天的铁证。若我料想得不错,她定会频频用怜悯的目光看你们,让你们心里发慌,产生疑惑,进而主动询问。”
“如此一来,她就会把齐修提供的情报当做她所谓的批命,告知你们,然后打着帮你们消灾解难的旗号,拉拢你们。”
“此等手段实在是拙劣,却能让你们这些妇人深信不疑,说来也是可笑。”
文氏皱起眉头思索,依旧不太相信史正卿的判断。
她摇头道,“你说错了。方众妙并没有频频看我们,故意引我们注意。实际上,她只是轻飘飘地扫我们一眼就看穿了我们的命数,旋即就抛之脑后,不再理会。她真的很有仙人的风姿。”
史正卿见文氏冥顽不灵,心中有些气恼。
他放下茶杯,冷冷说道,“左相夫人,她总得摆出一副仙人的姿态才好让你们信服。为你们批命的事,她必然会提起,只可惜我长姐来得不巧,打断了她的谋算。”
史正卿盯着文氏,语气加重,“左相夫人,薛良朋与纪小姐的婚事是左相亲自来到史家,托我与长姐做的媒。”
“左相定然仔细调查过薛良朋的为人,我与长姐为了不负所托,也深入了解过此人。薛良朋的品行是好是坏,大家有目共睹。你为何宁愿相信一个外人,也不相信左相和我姐弟二人的眼光?”
文氏还是不太相信,犹犹豫豫地说道:“可方众妙的批命当场就应验了,黄氏她们几个——”
此话被史正卿不耐烦地打断。
他冷笑道,“齐修昨晚抓了许多蛮夷细作,今天在朝堂上定是要奏报此事。哪位官员受此牵连,即将下狱,没人比他更清楚。昨天晚上,他与方众妙恐怕就已经排演好了今日这出戏。”
文氏哑然片刻,又道,“可齐修怎么知道黄氏的夫君会撞死在金銮殿上?”
史正卿哈哈一笑,更为轻蔑地说道:“齐修只要当晚找到黄氏的丈夫说明利害关系,让他以死将家人摘出去,此人定然会照办。为了糊弄你们这些妇人,齐修和方众妙没少在背后下功夫。”
文氏还是摇头:“可方众妙并未当众说出黄氏的夫君撞死在金銮殿上的事。她若说出来,才能证明她非常厉害,不是吗?”
史正卿:“你却是不知,这是神棍惯用的伎俩,把话全都说透,那就没意思了。说一半藏一半,让你们自己去猜,反倒会觉得她越发神通广大。”
文氏低下头沉思。
是了,正是因为方众妙点出七个人,却没说透整件事,她们才会被狠狠震慑。史正卿的论调十分有理。
若能用神鬼之说拉拢自己这些人,方众妙就可以通过她们搜集更多情报,也可以通过她们的枕头风去影响更多官员,进而控制整个朝堂的局势。
方众妙好大的图谋!文氏倒吸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