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2 试一试的后果(2 / 2)

买活 御井烹香 2448 字 1个月前

买活军的城市规划是很有名气的,这年头凡是大城市,很少有不脏污的,但根据弗朗机商人的说法,云县是‘世界上最清洁、最繁华、最卫生的都市’,军官们虽然没有见过云县的模样,但他们看到图纸,明白自己要修建的是城市卫生设施之后,便不吭声了,一些人开始挖坑,一些人开始划线,做挖下水道的准备。黑奴们也很快加入了他们。

这些黑奴们,现在是喜气洋洋的了,他们由朱利安带领着,也划分成了好几支队伍,有些来干这些体力活,有些帮着买活军打扫战场,有些人在码头善后,他们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向旧主人们炫耀着自己的新身份——光荣的自由民!

“去哪里都可以,想回故乡也可以,想要留在壕镜也可以,想要前往云县,如果通过考核了也可以!”

他们挺起胸膛骄傲地说,“只要能遵守买活军的规矩,我们去哪里都可以!干活也能收到报酬!一天20文,包一顿饭——和报纸上的广告一模一样,买活军对我们就像是对自己的子民一样好!”

黑奴们当然是没有自己的工资的,虽然主人们会给他们一些赏钱,数目或许不低,但这和工作的报酬是两回事,这些黑奴们许多人都已经抛弃了教名,抛弃了他们的移鼠小像,仅仅是一个晚上,他们就重拾了自己的土著名字,并且拥有了全新的梦想,有些人想回到家乡去,有些人则还是情愿在壕镜干。

他们喜孜孜地把买活军发给他们的小包裹背在背上,一有空就拿出来珍惜地翻看——薄薄的课本、炭笔、小本子,这是扫盲班的教科书,也是这些黑奴第一次拥有了受教育的权利,在此之前,虽然也有聪明的黑奴能认字,但他们毫无例外都是跟着主人偷学而成的,一个狡猾聪明的黑奴,尽可以模仿绅士的全部举止,但他们模仿不了一个贵族受到的全部教育,仅仅能学到皮毛,甚至在一些严厉的家庭,偷偷看书的黑奴可能会被处死,这是一种不安分的表现。

但现在,买活军让他们去上扫盲班,就像是让弗朗机俘虏也上学一样,所有人毫无例外,都要学会汉语拼音,会说汉话,“如果你对我们没有用,那你就没有待在岛上的资格。”

这是一句很恐怖的话,因为人们没有离开岛屿的办法,唯独的办法就是游离岛屿——这也意味着死亡。所以俘虏们很快就明白过来,不想死的话,就只能拼命干,拼命学。

连总督的家人们都加入了进来,三个沉默的孩子,一个哭哭啼啼的太太,还有十几个脸色沉重的管事被带到了俘虏营里,总督已经自杀了——意料之中,他把自己关在礼拜堂里,买活军踹门而入时,他的尸体已经僵硬,马士加总督可能刚锁上门就服了毒。

“买活军会用半年时间,在壕镜进行新城市建设。”

主管俘虏营的女队长拿着喇叭,在临时搭起来的台子上,拿着喇叭大声说,“如果一切顺利,半年后,港口开放时,壕镜将会允许各国商船停泊靠岸,届时,你们这些俘虏,如果表现良好,可以自由离去——当然,你们在岛上的财产不会跟着你们走,买活军将没收壕镜上所有弗朗机人的固定、不固定资产,作为弗朗机人擅自占据壕镜,并且在多次警告下依然拒绝退去的罚金。”

“在此之前,你们的一切,你们的衣物、饮食、住所,都将由你们自己的劳动换取,劳动量不足,不服从管理,不学习汉字、拼音的俘虏,将会被认为失去统战价值。”

女队长有一双很亮的眼睛,她晒成黑红色的面膛缓缓地转动着,盯着台下的俘虏们,“你们想要知道失去统战价值的俘虏会面临什么样的命运,尽管可以来试试。”

她笑了起来,“就像是我们在报纸上说的一样,买活军欢迎任何一个不服的人来试一试。”

台下一片死寂,弗朗机孩童们害怕得牙关打战,望着这个又高又壮的女水兵,她身后挎着火铳,看起来能在一瞬间把十几人放倒。这将是这些弗朗机孩童们一生的梦魇——这些强壮、冷酷而博学的东方士兵,还有他们自信而又傲慢的话语。

最让人绝望的是,弗朗机人已经试过一次了,他们现在正在承受这一次尝试的结果——买活军欢迎任何不服的人都来试一试,只要他们能承受得起试一试的后果。

“接下来颁布俘虏营管理条例。”

女队长似乎得到了满意的答案,她背着手朗声说道,“第一条规矩,起居时间……”

规矩非常的严格,而且有许多不近人情的地方,譬如所有人都必须接受仔细的健康检查,患有性传染病的俘虏,将被特殊标记出来,男人们甚至要接受面部刺青和(可能的)阉割手术,而女俘虏也不得在任何情况下提供□□进行交易。

还有对宗教活动的严格禁止,对于卫生习惯的严苛要求,一天至少要洗一次澡,这对很多贵妇来说是让他们接受不良的——但是,有一点是好的,那就是买活军同样也不允许任何男性和女俘虏们发生关系,而且,这个禁令显然涵盖了买活军的士兵,女俘虏们度过了提心吊胆的一夜,但她们并没有受到任何骚扰,夜里还传出了零星的枪声,第二天,有尸体从刚建起来的俘虏营边上被拖走了——是乘着夜色想要前来骚扰的黑奴,这些邪恶的狗崽子们,买活军迟早会明白,相信他们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错误。

不过,买活军对黑奴的态度似乎并没有变化,而俘虏营中的妇孺们,也在安静的第一夜之后,逐渐获得了少许安全感,她们现在反而比惶惶不可终日的男人们要镇定一些了——弗朗机军官们有五成以上染了‘法国病’,他们沉浸在被阉割的恐惧之中,甚至连教士们都无法完全免除这种恐惧。

而妇女们虽然也有人被做了标记,但至少她们没有这样的担忧,于是一早起来,她们匆匆洗漱了一下,又吃了非常简单的早饭——不多的黑面包和水,就连忙赶去教室上课。

买活军是了解他们的,她们的第一堂课就由黑奴来上——这些女俘虏们除了做饭之外,第一件事,就是要学会如何自己洗漱,自己去上厕所,当然,还有如何清洗自己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