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光复与金山也在?
左开宇倒是一笑,这刘成刚心思很缜密啊。
他进入了刘成刚的家,将带来的腊肉与香肠给到妇人,说:“嫂子,一点腊肉香肠,用来给刘副书记当下酒菜。”
妇人哈哈一笑:“左副县长,你有心了。”
“我家老刘啊,早就喝酒了,但也谢谢你,我收下了。”
左开宇点头一笑。
随后,他被引到后院。
后院一个小凉亭中,坐着三个人,正在品茶。
妇人叫了一声:“老刘,左副县长来了。”
刘成刚转首看着左开宇,也没有起身,只是招了招手:“开宇同志,来这边,一起喝喝茶。”
左开宇点头,走向凉亭。
十月下旬了,已然转凉,夜风吹来,一股寒意袭来,左开宇进入凉亭,却感觉到一股暖意。
凉亭四周用帘子遮挡着,中间是一个小火炉,正在煮茶。
正好是四个座位,左开宇就坐在空着的椅子上,笑了笑:“金部长与罗书记也在啊。”
金山白了一眼左开宇。
他显然对左开宇有些不满。
记名字这事儿可把他和向建业给吓了个够呛,如今才知道记名字不是市纪委的意思,是左开宇的意思,他自然用怨恨的眼神盯着左开宇。
罗光复只是客气的一笑,随后继续喝茶。
刘成刚却说:“开宇同志是客,怎么都这脸色啊?”
说完,他笑看着左开宇:“开宇,来,喝茶。”
说着,他就给左开宇沏了一杯茶,送到左开宇面前。
左开宇一笑:“谢谢刘副书记。”
随后,刘成刚就说:“开宇啊,你这笔记本上记下的名字我都看了,金山同志与光复同志也看了,所以接下来要告诉你的,是我们三个人的权威回答。”
“当然,毕竟是私下见面,我们的回答再权威,以后我们也是不会承认的。”
“这一点,你可明白?”
左开宇听到刘成刚的话后,他笑着点头。
但左开宇却说:“刘副书记,这件事不急。”
刘成刚诧异的盯着左开宇。
左开宇喝了一口茶,说:“刘副书记,既然金山部长与光复书记都在这里,我就先讲一件事吧。”
三人皆是盯着左开宇。
左开宇也不等三人回答,直接说:“在我到赤马县之前,我打过一个电话,打给谁的,我不能说,但这个电话事先就预料了一切。”
“电话中,那位故人告诫我说,到了赤马县,千万别碰古玩。”
“我当时很诧异,为什么到赤马县不能碰古玩。”
“到了之后,这提醒我忘记了,因为我忙着县里的教育改革。”
“直到教育改革推行下去后,我才想起来,不能碰古玩,正因为想起这件事,所以我决定,碰一碰古玩。”
说完,左开宇咧嘴一笑。
他笑着问:“三位,我这性子是不是有些叛逆啊。”
金山看了罗光复一眼。
罗光复低哼一声:“老金,开宇同志让你评价他,你看我干什么?”
金山将目光移开,然后喝茶,没有说话。
刘成刚一笑:“倒是叛逆。”
左开宇说:“刘副书记,你说得没错,是有些叛逆了,有些不听劝了。”
“可为什么会叛逆,不听劝,我想,还是因为赤马县本身的情况让我不得不叛逆。”
“因为县一中的两个教师送我一块翡翠观音,从内里轩一万二购买来,送到我这里,我可以去兑换出一万块。”
“他们还告诉我说,是假古玩,不值钱。”
“这句话的意思是什么,是告诉我说,放心收下这块翡翠观音,查不到的。”
“他们是教师啊,教师是干什么的,是教书育人的,他们竟然都知道了这一套行贿流程,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全县就连学生都知道假古玩是用来行贿的。”
“在这种情况下,三位,你们觉得我还叛逆吗?”
这话问出来,罗光复不由瞪大眼来,说:“开宇同志,你这话言重了。”
刘成刚冷笑一声:“开宇啊,我记得上午就说过,你这件事是个例,或许是对你行贿,你误以为全县都有行贿,是你敏感了。”
左开宇点头,笑道:“刘副书记,我是敏感了。”
“可你告诉我,一个假古玩一万二合理吗?”
刘成刚低笑一声:“别人是自愿购买,开宇同志,合理还是不合理可不是我们说了算。”
左开宇点头:“对,他人的想法我们是无法评判。”
“但古玩店的经营是否正常,我想,我们是可以评判的吧。”
“假古玩价值一万二,竟然还打着一经离柜,概不退换的标语,这一条,按照法律条例来,三位,符合法律规定吗?”
刘成刚眉头一皱。
金山则依旧不说话。
罗光复自然也不说话。
左开宇见三人不说话,他便说:“我在分管市场监督管理局后,我就在想,这样的古玩店有必要经营下去吗?”
“我想直接关停,可关停有意义吗?”
“现在关停了,未来呢,能永远关停下去吗?”
“好像不见得吧。”
“所以我想,关停古玩店毫无意义,只有砸了古玩,砸掉赤马县人人收藏假古玩,送假古玩这颗腐朽的心,才能永久关停古玩店。”
罗光复听到这里,他反驳起来,说:“开宇同志,你若是这么说,意思是整个赤马县的干部都在受贿,整个赤马县的百姓都在行贿了?”
“也就是说,你是在谴责我这个县纪委书记没有做好工作?”
左开宇没有回答。
金山也低声道:“开宇同志,你这也不是说我县委组织部没有仔细考察干部吗,任用的都是一些腐败分子吗。”
“你这话说得伤人,得罪人。”
刘成刚便笑着说:“开宇同志,按照你的理解,古玩店关停不了,只能让人们醒悟过来。”
“那你觉得,你上周砸古玩后,县里有多少人,多少公职人员能醒悟过来呢?”
左开宇听到刘成刚的询问,说:“刘副书记,能有一个人能醒悟,我都觉得砸古玩这件事没有白干。”
刘成刚则说:“那你恐怕是白干了。”
左开宇点头:“或许吧。”
“毕竟昨天周一,我等了一上午,但连一个砸古玩的人影都没有。”
“我就知道,我可能是失败了。”
“但我不接受这样的失败。”
刘成刚笑了笑:“开宇同志,人生是被失败贯穿的,遇到失败,我们要学会享受失败,感悟失败,下一次或许就成功了。”
“你觉得呢?”
左开宇点头,回答说:“正如刘副书记所言。”
“从今天开始,我就在享受失败,感悟失败,所以才会找到刘副书记,在放弃这件事的最后一晚上,打算与你畅谈。”
“但刘副书记似乎害怕和我畅谈,所以请来了金山部长与光复书记。”
刘成刚便说:“岂会害怕?”
“开宇同志,请他们两位来这里,是因为他们一个是县委组织部的部长,一个是县纪委书记,有他们在一旁作参考,这名单上的人,也才不至于冤枉他们。”
左开宇一笑,他盯着金山,说:“好,那我就直接问一问金山部长。”
“金山部长,这份名单上有你的名字,你如何答复我?”
金山被左开宇贴脸开大,他脸色苍白。
半天后,他才说:“左开宇,县委组织部只能回答你科级干部的事情,处级干部你得问市里面。”
左开宇一笑:“好,如果有机会,我会问市委组织部。”
“但现在,金部长,你应该可以回答我的另一个问题。”
“在对全县干部进行考察的时候,对干部的评级,是不是取决于他们送你的假古玩多少啊?”
“假古玩送得多,他就可以进一步,得到不错的评价。”
“如果假古玩送得少,那这个人就会原地踏步,甚至从大部门调入小部门。”
“那些不送古玩,是不是都到乡镇去了呢,还是那种最偏远的乡镇?”
金山越听,脸色越难看。
他瞪着左开宇,吼了一声:“左开宇,你休要血口喷人,考察干部我们县委组织部一向是公平公正的,与你说的假古玩不沾边。”
左开宇却又看着罗光复。
他说:“光复书记,金山部长不承认事实,我想,你应该要承认事实吧。”
“你毕竟是县纪委书记,县纪委书记撒谎,这可是大忌啊。”
罗光复冷眼盯着左开宇,说:“我撒什么谎,我从不撒谎。”
左开宇点头:“那我问你,罗书记,县里那些收藏了古玩却不愿意出来砸掉的人是不是都被你蛊惑了啊?”
“你告诉他们,记名字是假的,是我的主意,与市纪委无关,所以他们不再出来砸古玩,是吧?”
罗光复瞧着左开宇,直接回答说:“对。”
“我告诉了县纪委,记名字是你的想法,与市纪委无关。”
“之所以这么做,原因很简单,因为你无权这么来恐吓县里的干部。”
“县里的干部是什么情况,我们县纪委很清楚,你这样恐吓他们,他们能不出来砸古玩吗?”
“正如刘副书记所说,那些没有问题的干部也会被你吓出问题来。”
“我是在保护他们。”
罗光复说得是义正言辞。
随后,他又补充起来:“左开宇,我也实话告诉你吧,你没有资格质疑我们全县的干部都在受贿。”
“因为市纪委都相信我们县纪委,你一个非纪委系统的政府副县长,有什么资格质疑全县的干部?”
刘成刚轻咳一声,看了一眼罗光复,说:“老罗啊,开宇同志毕竟是年轻人,思想出现低级错误应该被原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