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以前饭菜合口味,三菜一汤,现在她只配吃汤泡饭,肉菜没有,鸡汤没有,顿顿清水煮白菜,吃的她想吐。
在外人眼里,却是婆婆伺候媳妇,一派和气,她若是向外诉苦,旁人就会觉得她不识好歹,家底也不富裕,说她矫情,难不成还想吃山珍海味?
再加上她嫁进门的那段时间,就像个地主家的娇小姐似的,从未做过家务活,不做饭,等吃等喝等等,这些闲话也被无声息得传扬出去。
导致她每次出门,周围邻居总是用异样的眼神看她,仿佛她做了什么伤天害理,天理不容的事。
祁馥欣的不解释,不狡辩,等同于默认,短短时间,她的名声就被败了个干净。
媳妇不是好媳妇,怀孕婆婆一心照顾,不感激也就罢了,反而还处处说婆婆的不是,这种媳妇,搁谁家,那不是娶了个难伺候的祖宗回来?
小主,
母子俩就遭受到了很多同情,秀才本就对祁馥欣不满,两人离心,根本就不会替她辩解什么,只在外露出一副苦笑为难的神色,周围邻居就更同情母子俩了。
直到祁馥欣生产完,出门被其他小媳妇拉住,一顿幸灾乐祸,她脸色发黑,阴沉沉能滴水。
祁馥欣想解释,但是呢,她的形象已经深入人心了,没人会相信她说的一切,先入为主,人们只会觉得,她是在狡辩。
祁馥欣无论说什么都没人听,没有信,心头暗恨秀才婆婆如此败坏她的名声。
既然如此,那她就彻底地做实了,反正她生的也是个男娃,家中重男轻女,不会亏待了他。
母子俩以为祁馥欣会为了外界流言做出改变,谁曾想呢,祁馥欣直接就摆烂了,就算他们拿休妻当筏子,祁馥欣爷浑不在意。
母子俩面面相觑,对视一眼,纷纷看到了对方眼底的后悔,早知道祁馥欣是这样的性子,就不应该娶回来啊!
又是一年朝鱼节。
祁馥欣的儿子十岁了,她极度希望自己的儿子能被河仙点化,她吃了大半辈子的苦头,后半辈子也该享福了。
尽管摆烂,躺尸准备白吃白喝,啥也不敢,报复了整整两年,她这样做法迎来了母子俩的妥协,她翻身了,当家做主了。
祁馥欣却是崩溃的,当家做主又如何,家底都没有,做主个锤子!
她也是个母亲了,不可能不疼爱自己的儿子,养大儿子需要钱,儿子启蒙入学堂要钱,处处都要钱。
她能怎么办呢?
只能撸起袖子,四处找活计干,赚钱养儿子。
十年时间,她就从二八年华成了佝偻粗糙妇人,以前她觉得娘市侩,只会找她要钱,现在,她也成了她娘那样的市侩的人,处处想着从哪里赚钱,算计着钱财的支出,恨不得一分钱掰扯三份用。
朝鱼节那天,她望见了容貌未变,气派高贵的祁桥殷,这个她羡慕嫉妒了半生的姐姐。
她身边跟着三个十岁大的孩童,穿着绫罗绸缎,天真烂漫,样貌精致如同仙童。
祁馥欣抿了抿嘴角,口腔中蔓延着苦涩,下意识地挡了挡一身粗布怯弱的儿子,仿佛这样就能掩盖住一切。
意料之中,失望的情绪充斥着她的心脏,像是被一张大手,紧紧捏住了心脏,压抑得她喘不过气来。
张了张嘴,那一瞬间,对儿子的责怪几欲要喷涌而出,她疯狂地克制憋住。
只是在第二天,镇上人又持续了整整一天的热闹议论,祁渔村又出了个河灵子的消息迅速席卷。
祁馥欣眼皮跳动,脑海里那份不安感愈发地重了,一大早,未曾洗漱,蹦出门,扯住一个败坏她名声的大娘,疯婆子似的质问:“是谁?”
大娘被吓了一跳,张嘴就要破口大骂,可对上祁馥欣那一双阴鸷摄人似的眼神,张嘴就顺出口:“还能有谁,不就是那河灵子的女儿...”
祁馥欣松手,那大娘害怕祁馥欣发癫,也没敢骂咧,一溜烟地就跑了。
她怔楞,干裂的唇瓣被咬破,迸出血珠,头晕目眩,喉头腥甜无比,满腔压底的抑郁像是火山喷发一般压制不住,气血上涌,眼前一黑,咳出一口血色,直挺挺地倒在地上。
“秀才家的吐血了——”
不甘心啊,凭什么啊,你压我一头,女儿也压我儿子一头!
她永远也比不过祁桥殷,永远也比不过...
就像是一个执念,祁馥欣直到咽下最后一口气,都在念叨,比不过,比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