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在此时身后有人问:“老板,有什么新游戏吗?”
凌久时回头,在身后不远处的电脑旁,那是两个长相一模一样的少年,开口的那个有点冷酷的样子。
要完游戏之后他身边那个憨一点的说:“干嘛老玩恐怖游戏,上次都吓哭了,玩点益智的不行吗?”
看见这两个少年,凌久时沉寂的心就亮了一点
“一榭,千里?”
这是程一榭和程千里啊!
凌久时无比开心,抓住程千里的胳膊说
“你们怎么在这里啊?”
被抓住的程千里没说话,程一榭却有点无语道:“你可别跟我说一泻千里啊,我这上分呢,不吉利”
语气和陈非一样,疏离又冷漠,像是从未见过。、
程千里也不是很自在的别开凌久时的手说:“我们认识吗?”
凌久时的笑逐渐落下来,看着这两张熟悉的面孔,满心都是冷意。
他们不认识自己,他们全都不认识自己。
凌久时愣愣的站直身体,说:“不好意思,我可能认错人了”
说完转身恍恍惚惚的离开,走了之后程一榭说:“奇奇怪怪”
程千里回头望了一眼凌久时的背影:“可我咋觉得他有点眼熟呢?”
没人回答他,凌久时已经离开了网吧。
打了无数遍的电话依然是空号,好像随着主人的消失,它也消失了。
拿着永远也接不到那个回音的手机,凌久时慢慢走过人来人往的街边。
周围都很热闹,可他找不到任何归属,他感觉自己像突然闯入这个世界的异类,无法融和任何圈层。
走着走着,他就遇到了自己的大学同学,张明宇,曾经和自己还有高大威都熟识的人。
遇到老同学,张明宇还挺开心的,凌久时却只想从他嘴里知道自己想知道的消息。
他问张明宇知不知道高大威的消息,知不知道高大威在研究一款新游戏。
张明宇却摸了摸后脑勺说:“他在国外不是学的经济吗?怎么又去研究游戏了?”
他们聊了两句,张明宇就接到了一个电话,匆忙走了。
凌久时仍然从街边往前走,在人群里,他渐渐的又看见了很多熟人。
做直播的谭枣枣,买小玩具的时候接到老板电话的卢艳雪,摆摊贴膜的黎东源。
看着对自己笑,问:“老板贴膜吗?”的黎东源,凌久时终于清醒了。
消失了,所有关于门的,全都消失了,整个世界线都被改变了。
因为门而死去的人们都复活了,但也彻底失去门这个支点,失去了所有关于门的回忆。
他们都向着四面八方离去,再也没有交集。
他再也无法向任何人述说,这个世界上曾经存在过一个过门游戏。
他也无法向任何人介绍,这个世界上曾经存在过一个叫做阮澜烛的人。
唯一一个彻底消失的,只有阮澜烛。
唯一一个被遗落在回忆里的,只有凌久时。
凌久时很痛苦,手指在口袋里蜷缩起来,却碰到了那枚戒指。
对,戒指
凌久时精神一震,抓住了口袋里的戒指,紧紧的攥着。
不是全都消失了,还有戒指,阮澜烛给他的戒指。
它能证明,这一切都不是梦,门消失了又有什么关系,他可以找回来,用他的能力找回来。
一定可以。、
……
这条长街走到尽头,是焦急寻来的吴琦。
他下班后发现凌久时还没回来,一路找到了这个凌久时最常待着的网吧,却在街边发现了失魂落魄的好友。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凌久时。
他仿佛失去了这一生最重要的东西,茫然无措,不知归路。
但又好像有了什么目标,执着又固执。
那时候吴琦觉得,凌久时要远去了。
或者说,他已经远去了。
他已经离自己十万八千里远,走上了一条无人理解的孤独的路。
吴琦不是他的同路人,他的同路人在空号的那串号码里,在凌久时心里。
吴琦不明白,那是一种怎么样的执着,那是一个怎么样的终点。
他只知道凌久时从那天开始,为了这个终点奉献了他作为一个普通人最珍贵的五十年。
但即使是这样,凌久时也没有找到真正的终点。
白发苍苍的吴琦站在凌久时的工作室里,听着凌久时的助手讲述那天的离奇遭遇。
七天前,凌久时给吴琦打了个电话,说他已经找到了终点。
但仅仅是两天后,凌久时就自己从自己编织的美梦里挣脱出来。
他说不是,这个不是,然后不顾他的私人医生和助手的阻拦,独自离开了住所,回到了那个最开始的出租屋。
在出租屋独自居住了五天后,凌久时突然回到了工作室,拿出了一枚很小很小的芯片。
那枚芯片很特殊,看起来像是几十年之前的东西。
但插进电脑后,却发现里面储存着非常庞大的技术代码,和凌久时现在研究的基本相同的虚拟架构。
谁也不相信五十年前有这样的技术,甚至助手们怀疑这是不是凌老师自己做的代码,用来考验他们这群年轻人的。
凌久时没有解释,只是让助手帮忙把芯片恢复,然后自己进入了这个虚拟世界。
进去之后,就再也没有出来。
他无意识的身体突然坍塌,缩小。
像是被时间还是什么别的强大东西强行抹除了存在痕迹,彻底消失。
连同消失的,还有那枚奇怪的,不知道凌久时从哪里弄来的芯片。
他的好友去哪了?
吴琦不知道。
吴琦只是知道,凌久时真的彻底远去了。
他奔向了那个真正的终点,奔向一直被播报空号的那串号码的主人,毫不犹豫,无可阻挡。
但吴琦的说法并不全面,因为凌久时奔向的并非终点,而是新的起点。
这是一切时间线,最开始的起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