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育部下令重建动画制片厂,这并非是一句空话,而是实打实有着拨款专项资金支持。
在这两个月的时间里。
不仅在澄海戏剧学院,单独划分出一栋三层的教学楼,用作动画制片厂的活动场地。
甚至还从央美的财政库,抽调出了六百万的专项资金,用于这段时间参与制作动画工作人员的工资支出,日常开销。
现如今,动画制片厂登记在案的员工一共有一百五十三位。
其中,有五十位员工是从市场上招募过来的劳务员工,也就是所谓的外包公司,它们的工作是负责渲染动画效果。
剩下这一百多位登记在案的员工,除却被学校点名参与的教授、老师之外,其他剩下的绝大多数——
都是从央美、川美、西美等各大美院院校,抽调过来的博士、硕士学生。
有句老话说的好:
“乾坤未定,你我皆是牛马!”
这个世界上最不缺的物种是什么?
是牛马!
而比牛马还要可怜的动物是什么?
是打工人!
“牛马累了,还知道休息,能吃点草料在棚子里好好睡个觉。可打工人累了,只能是顶着日渐稀疏的头发和黑的发紫的眼圈,在加班到凌晨三点半的夜晚,元气满满的给自己点一杯冰美式,然后便开始给自己疯狂洗脑——”
“只要干不死,就往死里干!”
“加油,我就是最棒的!”
其实江海根本就想不明白,为什么这都已经二十一世纪了,竟然还在有人在疯狂鼓吹内卷,搞什么宣扬苦难这一整套的东西?
当你觉得累的时候,就应该去凌晨四点半钟的菜市看一看.
“我看个鸡毛?”
“人家凌晨四点钟是去菜市场赚钱,我去干什么?”
“我去平白无故的累一趟?”
“觉得累,就应该去休息,而不是比谁更累,这些毫无意义的比较根本就没有任何意义”
至于这些老师嘴里说的什么.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我特么为什么要无缘无故的吃苦,难道我就不能莫名其妙的享福?
这些老师难道就没有听说过一句话:
“卧薪尝胆是勾践,没苦硬吃是践勾?”
如果吃苦就一定有收获的话,现在的世界首富应该是头驴。
现在的世界首富是驴吗?
那显然就不是啊.
完全就不赞同眼前这位教授的说法。
江海径直抬起头来,一脸郑重地直视着他:
“永远不要相信苦难是值得的,苦难就是苦难,它不会带来成功,也不值得追求,我们之所以磨炼意志的原因是因为无法避开苦难。”
“人必须吃一些苦,虚掷一些年华,通过这些磨难来突出自己品行的高尚,这样的想法不仅有害——”
“而且有病”
严格意义上来说,现在这些坐在屋子里正在拼命工作的男男女女,它们甚至连打工人都算不上。
它们只不过是从各大美院,暂时抽调过来帮忙的临时工。
没有工资。
没有钱拿。
更别提交什么社保和五险一金.
可即便如此,这些学生还是要日复一日的熬夜加班,按照导师的要求,高标准严规格极高效的完成自己的工作任务。
身体病了?
自己克服一下。
实在不舒服?
再忍耐一下,一定要为大局着想.
“为什么没有钱拿,在身体极度不适的情况下还要强忍住自己的难受,天天熬夜加班?”
这一切的一切还不是因为
自己能不能毕业的生杀大权就掌握在导师手里?
重点大学的学生,尤其是博士生,但凡是想要从学校毕业,被扒掉一层乃至是好几层皮
这都是很正常的。
在学术圈一直就流传着这样一句话:
“不要担心读博的这三年,因为这四年会成为你人生之中最精彩的五年,六年之后,回想你读博的这七年,一定会是你人生中最难忘的八年.”
看似调侃,其实每一句话都是在描述当今学子的血泪遭遇。
这句话其实也不难理解。
按常理来说,博士一般需要三年才能毕业,但是能准时在三年期限内毕业的博士那是很少很少的,大多数人在读博搞科研之后,一般都会延期到四到六年才能毕业,如果你在这期间还碰到一位不是那么负责的导师,他专业程度不够,不能带着你搞研究发期刊.
那么恭喜你,伱的毕业学龄将会顺延至七到八年。
如果在最后第八年的时间里,你没有在专业期刊上,发表足够数量IF影响因子大于10以上的文章。
你的学位证书将被吊销。
拿不到学位证,等于说你蹉跎了八年的光阴.
为了自己能够顺利毕业,所以平时这些跟着导师做事情博士生们,对于导师的要求基本都是有求必应。
导师叫自己往东,那自己就绝不敢往西.
这段时间,因为彻夜赶工《神厨小福贵》《三毛流浪记》这两部动画,大家的身体基本都处在一個崩溃的边缘。
早就已经熬不住了。
但碍于导师的情面,大家对于导师的要求,又只能是敢怒不敢言。
如今,突然冒出来江海这么一号人物,敢于仗义执言的为他们发声。
对于江海的所作所为,大家自然是表示感激。
刚才那位被训斥的女生。
也就是脸色异常惨白的张灵韵,在坐回自己位置后,低着头小声冲着江海说了一句:
“谢,谢谢你”
熬建弼是央美有名的美术绘图教授,在构图渲染方面颇具造诣,属于业界权威,年仅四十八岁,便成为了央美最年轻的博士生导师,被学校评为教授正职。
他的工作作风一向以干练强硬闻名。
眼看着自己好歹是央美博导,绝对也算得上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却被眼前这位不知道是从哪里闯出来的小辈当众驳斥。
他的脸上,自然也就有些挂不住:
“你谁啊?”
“我和我学生讨论工作,跟你一个陌生人有什么关系.”
却不料,不等熬建弼把话说完。
江海朝着他直接就甩出一句:
“我是江海。”
江海的声音不大,但也足够令人听清。
当此话说出的瞬间。
办公室内,约莫有三分之二的人,纷纷开始把视线往江海的方向汇集。
它们一边颇为好奇地打量着江海,一边小声讨论:
“这就是蒋主任前两天开会时候提到的那个江海?我们整个制作团队,都是在为他一个人的剧本服务,这江海的架子可真是不小.”
“居然有这么年轻?我还以为江海和李制片是同龄人.”
“这人就是《神厨小福贵》的编剧?我靠,年轻到有些夸张了吧,我不敢相信.”
“我前两天看新闻,听说这江海好像在韩国那边挺有名,也不知道是真的假的?”
“何止是有名?你是浙江人,周树人晓得伐?江海这段时间在韩国的名声,简直就堪比鲁迅”
年度畅销书作家。
感动韩国十大人物。
法治社会文明体系的推动者。
文学界的良心,敢于为底层人民发声的斗士.
你别看江海只是个普通学生,但这其中每一项挂在江海头上的荣誉称号,都足以为让身边的这些博导教授为之羡慕惊叹。
博导教授亦是如此。
更何况是他们师门下的学生?
在这些学生眼里,江海这个名字,不说是神一般的人物,但至少也是和刘震云这种只在教科书里看到过的文学大师,平分秋色的存在。
“江海和熬导杠起来了?”
“这一次,怕是有好戏看了.”
如果说和自己发生争执的只是一位普通学生,又或者是什么上不得台面的人物。
那这个时候,熬建弼恐怕就会非常之强硬的表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