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营地后,柳依依浑浑噩噩地成了一名再普通不过的步兵。
她倒是想当伙头兵,不用真的跟人拼刀拼枪。
兵头见她年纪正当好,手长脚长,当伙头兵是贪生怕死之举,把她打发去了步兵营。
她心里纵有一百个不愿,逃也逃不掉,只好每日跟着其他人一起训练。
滥竽充数了半年时间,其中心酸自是不必说,到最后耍刀耍枪的本事没学会,身体倒是变得很瓷实。
今日跟随大将军甄破云去抓那什么劳什子阿勒邱,是她第一次上战场。
不过,这种一边倒的形势,也算不得真正的战场。
微风拂过,将柳依依从思绪中拉回。
她迅速擦了遍身子,找了个稍微隐蔽的地方躺下,准备应付一晚。
满天星斗,虫鸣不绝。
刚才累得路都不想走一步,现在却一点睡意也没有。
再次醒来后,迄今已有半年时间。
直到现在,她也不知道如今是她身死后多久。
偶尔从其他同伴口中听说今年是武昌二十三年,对于她来说,这话她听了也是白听。
她哪里知道这武昌二十三年是哪一年,先前连这个国家的名字,她都还是从元晟口中得知,她压根就没有关心年号这种事。
没有参照年份,所以她现在一头雾水。
想问问身边人,国公府的裴小公爷中了状元郎已经过去了多少年吧,她又不敢问。
你一个十天半个月才能吃上一个白面馍馍的低等步兵,问一个京城贵胄公子的事,被人当成神经病也不打紧,就怕引起不必要的注意。
以前朝九晚五上班的时候,她最讨厌那些整天混日子摸鱼的同事,然而事到如今,她已经将混日子这项基业发展得炉火纯青。
混日子最重要的窍门就是: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若是因为问了小公爷的事,被人给注意到了,那可不是什么好事。
头上有什么东西磕得脑瓜子疼,柳依依伸手一摸,是一块石子。
扔了石子后,翻了个身继续胡思乱想。
说起来也是巧合,这甄破云,不就是她好姐妹甄玉棋的亲哥么。
当初听甄玉棋说过,她这大哥子承父业,常年驻扎北地抵御外敌,是朝廷亲封的镇北将军,是正二品还是正三品将军来着,她也不记得了。
先前知道她所在的营地归甄破云管的时候,她还很欢乐,一心想着找机会摸去这位将军身边,告诉他自己是他妹妹的好友,请他帮忙送自己去京城。
计划还没实施,有一次她看到甄破云把一个将媳妇女扮男装带进营地的小兵打得皮开肉绽叫声连连的时候,她犹豫了,脑子也一下子清醒过来。
她也是糊涂。
这里是兵营,是纪律大于天的地方。
若是她真的跑去告诉甄破云自己的女子身份,不知道会不会被这人当场砍了。
想了想,还是觉得先观察一段时间再说。
这一观察,就观察了大半年。
不是她不愿意表明身份,实在是甄破云这人吧,实在是很不正常。
平日里看上去吊儿郎当很不着调,其实心里什么事都自有章程。
该惩罚人的时候那是丝毫不手软,甚至可以说凶神恶煞了。
前一刻还跟人笑脸相迎,一个转身就一脚给你踢出三米开外。
柳依依就不明白了,这人得有三十二三了,这要是积极点,在这个时代都可以做爷爷了。
这人到现在还孤家寡人不说,性子也越来越变态。
想了些七七八八后,迟来的睡意终于来临。
柳依依最后决定一定要赶紧离开这里后,很快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