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吗？”君九清呢喃这个词语的含义。

怨过度发展便为魔，想当年正是受魔类危害，诸天魔气肆意横行，生了灵智，于是才有魔族的诞生。

如今的魔是人，有人性。但怨可不一样，相当于没有人性的魔。

传说，世间有‘怨’，灾害不止。

“前辈身为当代神主，比任何人都明白冥门里面那些东西的可怕，诸天容得下魔，却容不下‘怨’，陆珩之必死。”

神族与魔族不两立，魔族好战，而神族守天下，就该遏制一切祸源的萌芽。

说完此话后，南晔又忍不住观察君九清的表情，似乎不希望听到什么。

“冥门遗留下的灾难，我比谁都清楚，是祸源又如何，现在，他只是我弟子。”君九清平静地道。

南晔望着她，早就传闻，子夜九清护短，以为只是普通保护亲人，但如今她连陆珩之的来历也能置若罔闻，真的和他所认识的神族不同。

“可不杀他，他拥有毁灭诸天的能力，诸天就会面临潜在的巨大危险。”

南晔内心深处又何尝愿意相信这个结果，可他生来有他的职责。

君九清没有直接反驳他，而是反问：“你觉得我有毁了诸天这个能力吗？”

“神上自是有的。”

“为何你不想杀我？”

南晔慢了半拍，才小声道：“这，不一样的。”

神族向来以匡扶天下为己任，为万世开太平。世人或许妒忌羡慕天赐神族的能力，但没有任何人会相信神族之人会行灭世之举。

何况夜神是神族之主，心有大志。

“有何不一样？”君九清笑了，颇像是自嘲，“你应该知晓，我无情大成，没有凡人的仁善，没有神明的悲悯。比起他，我做得到绝情绝义，对任何事情我都不会心软，这么说来我比他的危害性更强。”

南晔语塞。

或许从心底他不想反驳，更希望君九清能说服他。

君九清把星盘铺开，层层星辉流淌出玄妙的丝线。

“你知道因果线为什么是网线而不是直线吗？”

南晔摇头，始荒时代的人都不懂三千道法，也不懂因果二字。

“因为一根起始线链接着不同的终点，这才是人生。”

起点不同，过程不同，结果也不同，这世间没有任何注定的终点。哪怕是距离命运的最后一步，依旧有扭转的可能。

君九清收回星盘，负手孑然而立：“你放心，假设有一天陆珩之当真做出了祸乱诸天的事情，我这个师尊会像当年杀了重华帝君一样亲手杀了他，以正师门。”

是的，就像当年一剑刺入最敬爱的兄长心脏一样。

君九清绝对不会容许任何一人行灭世之举，无论目的！

“但他并未灭世，我亦不会允许任何人以‘有可能’三字伤我弟子性命。你不行，始尊更不行！”

在这一瞬，三千道意在南晔面前流淌千百遍，时间空间错乱，虚空生了几道闷雷，寰宇的天道都为此悸动。

南晔想起来世人对君九清的评价，有两字，孤傲。

何为孤傲？

道法上，末世时代的夜神天纵奇才，创立了因果道，现世道主无数，但都是传承者，唯有君九清是创始人。她一法通万法，道法中没有人比她强。

修为上，传说末世时代，打破禁忌成为除魔族外的第一位道尊的是君九清，最先达到大圆满的还是她。世人皆以为重华帝君比君九清修为更厉害，只有神族自己人才知道，帝君不如其妹。

政绩上，她杀了魔帝，带领神族平息了末世灾难，与帝君共同建立了神界。当时，帝君为神族第一任神主，而君九清为神界第一任界主，两人开创了开光盛世，奠定了百族繁华。

世间无人能望其项背，故而孤傲。

南晔今日也确实体会到了。

“神上，您当真只是道尊大圆满吗？”

他道出心底最大的疑惑，按理来说，始荒之后，天道不允许再有永生境出现。可他总觉得，她很强，强到一个他不敢去想的终点。

君九清没有回答他，而是重新打开空间裂缝，踏步前最后道：“帝晔，你记住，他神煌办不到的事情并不代表我君九清办不到。神煌需杀一人安天下，而我不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