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平生不做亏心事,半夜敲门心不惊。”
然而,真正做了亏心事的人,哪怕没有夜半的敲门声,也一样会心惊胆怕。
怕什么?
怕活着时做过的亏心事被别人知晓;
怕死后会下阿鼻地狱,受阴司报应!
冷显睁开眼,满眼惶恐地看着自己身处的这间书房。
他躲开了殷氏那只活鬼,却躲不开心中的另一个冤鬼!
冷显原想着,躲开殷氏,歇到书房来,就能安安稳稳、清清静静地睡上一觉。
等到天明,就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地去上朝,去做他的勤兴侯。
然而,到了这会儿,他知道,他想得太简单了。
这座勤兴侯府里,哪里没有傅宝珍的影子呢?
这府里的每一件物件,几乎都与傅宝珍有关……
或是傅宝珍的嫁妆,或是傅宝珍亲自置办……
傅宝珍,是他冷显这辈子都亏负的人!
都对不起的人!
是他欠了一条命的人!
这书房……他不能再留在这书房里了!
可他又能去哪里?
回卧房吗?
他实在不想再见到殷氏,至少这几天,他不想再看到殷氏那张令人作呕的丑脸!
冷显想逃离这间书房,甚至想逃离这座勤兴侯府!
可他不能。
离了这里,他不知他该去哪里!。
冷显双目无神地倒回了床上,两眼就那么直勾勾地盯着帐顶。
他想强迫自己赶快睡去,可偏偏此时又毫无睡意。
或许是今天这一整天,他始终迷迷糊糊地时睡时醒,睡得太多了,到了这会儿,反而想睡却睡不着了。
无奈之下,冷显将忠顺喊了进来,“你去吩咐厨房,给我拿一壶酒来,再准备几个小菜。”
“是,侯爷,小的这就去!”忠顺听了吩咐,转身跑了出去。
冷显下了床,来到书案后坐下。
低头看见桌案上放着的一对镇纸,冷显伸手轻轻抚了抚,又将它们挪去了一边;
伸手又将砚台的盖子打开。
这方端砚上面雕刻着精美的狮子滚绣球,那个绣球正是端砚上的一个石眼。
这些都是傅宝珍的陪嫁之物。
冷显又想到了曾经就站在这桌案前,眼神温婉地看着自己,为自己磨墨、剪烛花的傅宝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