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我见到了女鬼。
因为那个人的头发有那么长,看我的眼神也是空洞的,比起像是在看一条鲜活的生命,不如说像是在注视什么没有生命的物什。
是物什。
那就是单纯的打量,执行“观察”和“看”的这个动作。
于是我毫无疑问被吓到嚎啕大哭。咳咳,我当然不是什么遇到可怕事物就会大哭的胆小鬼,好歹这也是第二辈子了,绝对是被婴儿的躯体影响的!
我的哭声也引来了卡娜卡。
不过她似乎一开始就守在外面的,好像知道我的房间里溜进来了这么一个人,她打开灯,向那个人问好,之后才开始哄我。
而这整个过程,那个人像一个毫无生机的摆件娃娃一般点头,然后——继续注视我。
要再次被吓哭了好吗!括号绝对不是因为我胆小!
灯打开之后,我才看清了墙上的时钟,现在才半夜两点。所以为什么会有一个人在半夜两点的时候偷偷溜进我的房间,也不说话,只是看着我啊,超——恐怖的啊!
是变态吗,完全是变态吧!
摸进美少女的房间不说话看着我睡觉,完全的变态途径!而且我还是婴儿诶,恋童癖!萝莉控!
有卡娜卡在,我也不怎么害怕了,只是一直忽略对方一直盯着我的目光。卡娜卡还没安慰我安慰到睡着,对方便离开了。
第二天我才从卡娜卡的自言自语中了解到了“女鬼”。
对方根本不是“女鬼”,而是男生,等等为什么明明是男生会留那么长的头发,虽然还挺好看的,当然比不上我!
摸进我房间里正是揍敌客家出去历练才回来的揍敌客家长男——伊尔迷·揍敌客。
昨天是他历练完回来的第一天。
他脸上有血,我完全不想知道到底是什么历练,而且为什么回来后的第一件事是偷偷溜进自己妹妹的房间啊,揍敌客家果然很恐怖!
话又说回来,名为伊尔迷的揍敌客完美贴合了我对杀手家族的想象,毕竟是那个大名鼎鼎的杀手家的长男嘛。
阴暗,恐怖,没有感情,难以预测,机器人!
虽然还没有怎么接触过,不过光是半夜进我房间吓我这一点——负分!
这么一对比,糜稽简直就是天使啊!
真不知道该惊讶伊尔迷这么恐怖过于符合揍敌客给人的刻板印象好,还是感叹糜稽完全和揍敌客不太搭上边好。
这样想着,我对着在花园中玩皮球的糜稽露出了一个笑。糜稽正对上了我的视线,不过他嘴一撇,直接转过身去了。
一副不想再理我的样子。
——糜稽!
之前害得你被基裘训斥真的抱歉!不过居然那么记仇倒是我没有想到的!
我面上依旧是那副傻乎乎的笑容。
卡娜卡注意到了糜稽对我刻意的忽视,有些担忧地对着塔莉亚开口:“糜稽少爷这是怎么了,往常都会在露琪周围玩耍的。”
卡娜卡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塔莉亚却是知道的,她看了一眼似乎什么都不知道正在傻乎乎笑着的我,开口:“……可能是迁怒吧。”
卡娜卡愣了:“诶,迁怒?”
塔莉亚在这时却闭上了嘴,无论如何也不打算再说些什么了:“不,没什么。”
塔莉亚又变回了那副严肃的样子守在一旁,以防糜稽发生什么危险。她确实不是什么爱说话的人,也有着非常好的职业操守,刚才的话算是失言,在背后议论之类的她一向是不会做的。
就算只是一些无伤大雅的趣事也一样。
“那好吧。”卡娜卡叹了口气,在多年的相处中,她也深知了同事的脾气,知道无论再怎么追问对方不想说就不会说,也没有多话。
突然,卡娜卡和塔莉亚好像同时发现了什么,两人对着一个方向恭敬鞠躬:“伊尔迷少爷。”
啊,是昨天那个女……不对,是便宜大哥来了啊。
我坐在婴儿敞篷车上,倒是能够看到周围的场景,留着黑长直发的小少年换了一副打扮,他身上穿着练功服,那双大大的黑眼睛里依旧是空无一物的。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现在正从一棵树后面走出来。
脸上没有像昨天晚上那样沾着血,就这样站在阳光下,看上去倒没有那么恐怖了,虽然还是很恐怖就是了。
我转过头去打量着恭敬的卡娜卡。
很少见呢,卡娜卡在塔莉亚还有糜稽面前都是温柔的样子,在基裘面前比较恭敬,但在还没十岁大的小少年面前却恭敬中带着一些……紧张。
喔,我懂了,卡娜卡也被伊尔迷在黑暗中的“女鬼”扮相吓到了。
毕竟真的很恐怖嘛,大晚上的猝不及防地出现在面前,披散着头发,我能够理解哦,卡娜卡。
我在心里点着头。
很快,留着头发的小少年就走到了我的面前,卡娜卡和塔莉亚都没有什么动作。他一只手扶住我的婴儿车,俯视着我,就和昨晚出现在我床头时的样子一模一样。
干嘛啊,大白天的。
我嘴里叼着奶嘴,毫不畏惧地看着他,和那双黑黢黢的眸子相对。
要是你以为能在白天就把我吓哭就大错特错了!
“露琪,叫哥哥。”他盯着我,开口。
啊?
我咬着奶嘴,疑惑地看着他。
他依旧是用着毫无波澜的眸子注视着我。他看向我的视线依旧是平淡的。
我可不觉得这个家伙让我叫哥哥是因为爱哦,就像我很早就说过的认知改变并不会凭空产生情感一样。而且退一步来说——这家伙的眼中完全没有感情吧!
比起比妹妹天生的爱护什么的,我更倾向于是对方只是在扮演哥哥这个身份,执行义务。
要是下一刻认知改变接触,这家伙绝对会毫不犹豫地下手的那种!
“呀!”
而且我还不会说话啊!最多只能发出几个模糊的音节。
他盯着我,歪了歪头,漆黑柔顺的发丝顺着他这个动作耷拉在他的肩上,为他还残留着婴儿肥的脸添了几分可爱。
“是哥——哥。”他张开嘴巴,将音节咬得清晰可听,拖长着声音教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