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时那些互许终生的话早就说过了千遍万遍,阿垣于她是亲人、是兄长,更是曾经朝思暮想要度过一生的人。
她所有情爱之事的伊始,都来自阿垣,甚至在男女之情发出萌芽之前,连种子都是他亲手种下的,后来之人又如何能比得上他?
仅仅这一句话,沈岭垣便已知晓她的意思,愧疚道:“对不住,我不该这般想你。”
似从前的许多次一样,他抬手抚上她的发顶。
苏容妘枕在他膝头,声音闷闷的:“阿垣,其实现在想想我都有些后怕,怕你会自以为为我好,就不来寻我,让我一直不知你还活着。”
“怎会。”沈岭垣声音温柔,似将所有的情意都融化在其中。
五年来的困苦,与心中的钝痛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要将妘娘寻到,可兜兜转转还是来迟了。
当初在佛礼上,将苏二姑娘带回来的弟兄与他请罪,还说若非是认错了人,当时若是再仔细寻一寻,说不准便能将真能的妘娘带回来。
可是他心中却已经十分庆幸,毕竟上天从来不会偏心于他,相较于连苏二姑娘都要生生错过的结果,能让他终于寻到妘娘在何处的眉目,已经算是恩赐。
若非是知晓妘娘在此处,他此刻怕是早已带人撤离京都,届时生生错过了去,再相见又该是何年何月?
原本想说、想问的话语有许多,可在此刻,又觉那些话都成了多余。
苏容妘闭上双眸,虽则如今前路未定,但仍旧是五年来她心中最为安稳的一刻,让她不愿起来、不愿睁眼,怕这一切都似一场美梦般消散不见。
可外面守着的叶听掐算着时辰,亦或者是看见了她俯在阿垣膝头,忙站在门口:“夫人,这天凉了,若是话说的差不多了?还是赶快回去罢,若是家主回来见不到您,可是要担心的。”
一声夫人将她从安稳的美梦之中骤然抽回神,她下意识抬眸,看见阿垣还在自己身边,这才能稍稍缓和了些许。
沈岭垣指腹轻抚着她的面颊,在她不忍开口说要离开时,帮她一把。
“先离开罢,再坚持几日便好。”
到底是筹谋不够,他太心急了些,当时裴涿邂及时赶回来的可能很小,他带着想好的后路赌一把,若是裴涿邂再晚几个时辰出现,他便能将妘娘送上离开京都的马车。
到底还是差了一步。
苏容妘站起身来,即便是再不舍,也终究要先一步离开。
出门时叶听见她面上还有泪痕,忙拿出帕子来:“夫人擦一擦罢,若是被家主看见,定是要担心的。”
可实际上究竟是担心还是恼怒,她们心里都明白。
主子的事叶听不好过问,但做奴婢的便是希望主家和睦,自己的日子也能好过些。
昨日夜里她亲眼见到家主面色不愉地进了主院,既怕出什么事,又不敢探听主子家的秘辛,只能站在门外听细细簌簌的争吵声。
也不知吵了多久,声音倒是安静了下来,她提心吊胆过了一夜,未听见家主唤人传水,也未曾听见重新吵起来,幸而晨起时见家主面色好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