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严府巷。
徐阶和严嵩两人走在前头。
严绍庭则跟在后面。
狗腿子严虎已经闻讯赶了过来。
严绍庭看向跟过来的严虎,回头看了一眼,示以眼神。
严虎点点头,便躬身抱拳停下脚步,目送自家老爷和大少爷出了家门。
等人都走了。
严虎赶忙转过身,一路走到后院,穿过开在院墙上的暗门,进到隔壁的破旧宅院中。
宅院里。
朱七领着齐大柱,两人已经在这里等候多时。
见到严虎过来,两人提步上前。
“阁老和严侍读都去西苑了?”
严虎点点头,看向两人:“和我家大少爷猜的没差,徐阶今日回京,便藏匿行踪登门造访,这会儿才一同去西苑那边。”
朱七嗯了声。
现在已经可以按照计划行事了。
他当即看向身边的齐大柱:“去,按照计划,将消息散出去。”
齐大柱自从进了锦衣卫,就经过了好一阵高强度的专业培训,如今已经很难再看得出原本那浙江憨厚直性子庄稼汉的模样。
听到朱七的吩咐,齐大柱也只是点点头,便转身走到了另一面的院墙下。
他也不走门。
直接一个蹬脚,便平地上了院墙。
而后展臂,犹如燕子一样,滑落向墙外。
严虎看的两眼发直。
朱七却只是淡淡一笑:“想学?可以来我锦衣卫操练个一年半载,也就能如此了。”
严虎顿时憋住气,半响后才满脸憨笑着说道:“小的无福消遣,还是跟着我家大少爷做事的好。”
朱七也只是笑笑,转口道:“密云那边计划好的事情,是不是也可以开始了?”
转回到正事上。
严虎也是脸色一正,收敛笑容,点头道:“可以开始了,我家大少爷说了,这一次不论如何……”
“徐璠必须死!”
朱七也是目光收缩,冷哼一声:“如此草菅人命之大奸,便是侍读不出手,我锦衣卫也义不容辞!”
说完之后。
朱七拱了拱手,便亦如之前的齐大柱一样,不走门,而是直接翻越院墙消失在宅院外。
严虎看着朱七和齐大柱消失的院墙位置,撇撇嘴。
“骚包!”
“有门不走非得翻墙,早晚崴脚!”
说完之后转身走向暗门。
严虎抬头看向高高的院墙。
没来由一股气冲到头顶。
恶狠狠的呸了一嘴,才推开暗门回到严府。
而在京中。
不多时。
徐阶自密云返回,却不是先去西苑请罪,而是到严府巷不知与严家暗中勾连了什么的消息。
也在瞬间传开,进到了那些憋着一肚子气的文武百官及科道言官们耳中。
好家伙。
徐家这是要做什么?
严家又为何要与徐阶一同去西苑?
这是两家人结党营私了?
大明岂不是要国将不国了!
不行!
上疏!
弹劾!
于是。
大明朝的笔杆子们,便开始用史无前例最快的速度,高效的书写着一道道的弹劾奏疏。
准备将整个西苑都给淹掉。
而等徐阶去了一趟严府巷,请了严嵩和严绍庭两人一同到了西苑万寿宫的时候。
三人下了马车。
就看到,万寿宫外早已有无数的文武百官和科道言官等在了这里。
在后面。
还有源源不断的官员赶过来。
严嵩由严绍庭搀扶着走下马车。
扫眼看向在场的官员们。
多年的内阁首辅气势全开。
严嵩冷眼看向官员们,冷声道:“尔等不事政务,云集于此,意欲作甚!”
说完之后,也不由这些人开口,便是冷哼一声,回头看向徐阶示以眼神,三人便往万寿宫中走去。
在场的官员们被首辅一声呵斥,一个个吓得连连后退,让出了路,低着头站在两旁不敢言语。
严绍庭看向两侧。
官员们的眼睛里都带着火星子。
只是慑于老严头的威势而暂时不敢言语。
但。
他们的火已经烧起来了。
至于这把火到底能烧到什么程度。
就看等下的万寿宫圣前奏议了。
三人如此走进了万寿宫。
走上那高高的台阶。
徐阶站在殿门前的平台上,这才看向值守在平台上的官兵们。
他拱手道:“烦请诸位去宫门外,将老夫那不成器的逆子,抬下马车,抬到圣前请罪!”
带队值守在殿门外的京营参将郭玉创,不露声色的看了一眼严绍庭。
在看到严绍庭同样是无声点头后。
这才招呼了一声,带着人走向万寿宫外。
而徐阶也先于严嵩、严绍庭祖孙两人,站在了殿门前。
他双手向外一挥官袍,抖了抖下摆,便径直跪在了殿门下。
“臣,大明太子太师、武英殿大学士、机预内阁,徐阶,携犯官徐璠,叩请陛见!”
而在万寿宫外。
郭玉创也带着人,将瘫趴在马车里的徐璠抬了下来。
守在宫门外的百官瞧着徐璠那满背的伤痕,不由心神一震。
不用想,都知道这定然是徐阶打的。
只是如今密云出了这等大的事情,徐阁老以为如此就能帮儿子躲过这等大罪?
官员们虽然不敢言语。
却是齐齐的一阵冷哼。
等到徐璠被抬进了万寿宫。
一直守在宫门外的百官们,便开始了眼神交流。
不多时。
也不知是谁人带头喊了一声,在场的所有人便开始齐声呐喊起来。
“臣等恭请陛下圣裁!”
“顺天知府徐璠,知法犯法,枉顾圣恩,草菅人命,致使密云千百人冻死于阡陌野外,罪当问斩!”
“臣等恭请陛下明晓,内阁次辅徐阶教子无方,失察纵容,致使惨案发生,该当问罪!”
“内阁首辅明知顺天知府徐璠所行不法,罪当问斩,次辅徐阶罪责难逃。徐家父子自密云归京,却不知及时入宫请罪,反倒与严嵩私下串通,欲行蒙蔽圣听圣视。”
“徐、严两家把持内阁,不知报效皇恩,竟敢结党营私,罪同大逆,该以极罪论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