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璟身形一顿,脸色瞬间变得十分阴沉,眼里染上了一层戾气,“用不着你来提醒我,不该忘的我不会忘,她若不是公主,早就在我剑下死千遍万遍了。”
这段时日,贺璟经历家中巨变,这些时日又在战场上沾染了不少鲜血,早就不是当初那个坏脾气的恶劣少年了,现在的他,动起怒来,能让人感受到恐惧。卫子英打了个寒颤,自知失言,现在提贺家的事,无异于揭贺璟的伤疤,不管对面是谁,他都会发疯。
“是我错了阿璟,我不该提那些让你伤心的事,我以后不会再提了……”
贺璟抿着唇一言不发的盯了卫子英许久,那积攒在眼里的盛怒在他的克制下一点一点散去,卫子英对他们贺家有恩,他不该发这么大的脾气。他语气软了几分,说道:“我也有错,不该对你发火!”
卫子英是万万没想到贺璟会在她面前低头认错的,以前的他,任何时候都不会认错,他只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情。她一时哑然,贺璟走了半天她才反应过来追了上去。
营帐又不隔音,燕芷宁也没聋,外面的谈话她一字不落的听到了耳朵里,她没想到贺璟居然恨她至此,她被子捂着半张脸,垂着双眸,看不清神情,如果换位思考一下,她站在贺璟的角度,也会想捅自己一刀吧!
沈寂!燕芷宁在心里默念着这个名字,眼里涌现出一种复杂的情绪,你到底,有没有对我说过一句真话!沈寂!
主帐被燕芷宁占用了,贺璟临时在杨将军的帐篷里议事,有士兵突然惊慌失措的来报,“不好了将军,不好了,咱们的粮草被毁了!”
粮草对军营的重要性不必多说。杨将军毕竟是久经沙场的老将,倒也没有过于惊慌,两军交战,互相毁粮草的事情也不少见,他说道:“起来说清楚,哪里的粮草没了,损失多少,有无伤亡?”
士兵站起来喘了两口气说道:“回将军,前几日从丰县运过来一批粮草,在途中的时候遇到有一批人来抢,目测大约五六十人左右,他们抢不过就放火烧,现在那批粮草已经都没了,死了八个兄弟,六个重伤,其余的都是轻伤。”
这个节骨眼上,会生这事端的,用脚指头想想就知道跟西临的人脱不了关系。杨将军大骂道:“狗日的西临人,打不过就用这种卑鄙的手段,他们怎么知道我们的粮草是从哪里运过来的?”
贺璟冷着脸说道:“西临的九皇子在北燕生活了那么久,对北燕国情十分了解,丰县是北燕出名的产粮地之一,他能猜到运送路线也不奇怪,奇怪的是,现在两国交战,关系紧张,到处严防死守,西临的人,是怎么进入北燕的?”
杨将军一想,对啊,就算他们偶有不察,混入了几个西临人,可是粮草足足有五十精兵护送,据来报的士兵讲,对方也有五六十个人,这些人,从哪进来的?难不成是很早之前就潜伏在北燕的奸细?
杨将军想到的,贺璟也能想到,他对士兵说道:“去查,如果是之前就潜伏在北燕的,那他们现在肯定逃不出去,迟早能查出来,如果查不出来……那就很可能是自己人所为。”
杨将军道:“小贺将军,你这意思是,有内鬼?”
贺璟凝重的点点头,道:“有可能,但我希望没有。”
“狗日的,最好是没有,要是让我知道是哪个脑子里有浆糊的勾结西临卖国,老子非把他的脑袋拧下来当球踢不可!西临人真是够不要脸的,为了潜入我北燕探取国情,让自家的皇子装成个看病的混进了宫里,那些跟沈寂有过交往的人都要查,指不定哪个杀千刀的早就和那厮勾搭上了…………………那现在怎么办,那批粮草是下个月军中要用的,距离下个月已不足十天,这么短的时间里,去哪里一下子收这么多粮食?”
杨将军骂了一通,才提出了关键性问题,粮草要是被抢了,他们还能想办法再抢回来,毁了让他们一时半会去哪里找?不过杨将军刚刚的话倒是让贺璟陷入了沉思,沈寂在北燕皇宫那些日子,诊治过的官员不在少数,人食五谷杂粮,谁还没个小病小灾了。人天性就喜欢随波逐流,喜欢选择更好的,沈寂名声在外,又因为有着北燕帝给的特权,来者不拒。沈寂向来只看病,不攀交,没有什么来往密切的人,若是从他诊治过的人里面一一查起,不知道查到猴年马月去。
不过转念一想,一般的官员可没这个本事,能有这个能力做这件事的人,应该也不多,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尽快筹集到粮草,眼下解决问题比追究缘由更加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