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三刻。

宫外暖阁中，文武大臣就纷纷到来。

大臣们是要来点卯的。

来得早，勤奋的表现，就会被皇帝发现。

刑部尚书，就是因为每一次早朝，都是第一个到，被皇帝欣赏他这态度，连升三级，提拔到了刑部尚书。

所以，大臣们就更加积极了。

朝堂中的文武，是形成了自己的小团体的。

这也是党争的由来，而且朝堂之上，最大的团体就是以南孔为主的南党，代表着原本大盈立国之初，金陵一派的利益，是以江南官宦勋贵还有商贾为主。

北党是以大盈迁都神京城之后，北孔被重新册封衍圣公之后，所形成的利益团体。

他们以河北关内勋贵官宦为主。

其中，被南北两个利益团体所排斥的，就是江淮一派。

相比较之下，江淮一派势力弱了不少，是以隆兴帝登基之后，隆兴一脉武勋官宦为主，早已经没落。

这些利益团体，还有一个共同特点，那就是京派，极力排斥地方上调任神京城的官宦。

此时此刻，这些原本之间，有矛盾或者互相排斥的大臣们，看着比以往少了三分之一的暖阁，极其罕见的凑到了一起：“太过分了，简直就是无法无天。”

谁无法无天？

大臣们谁都没提，但是都是心知肚明。

有人应和：“是啊，纵然大臣有罪，那也是锦衣卫调查，也是大理寺审案，怎么可以带兵闯入家里，胡作非为呢？”

暖阁中有蜡烛，还不到卯时，天还没亮。

蜡烛终究还是亮度不足，人又多，说话的一时间分不清楚是谁。

兴许是躲在黑暗中给了他们足够的安全感，所以他们发牢骚：“诸位，今日还能相见，明日说不准我们就要被带兵闯入，羞辱一家老少，然后被安排了罪名，满门抄斩或者流放了...”

“还有你们的女眷，教坊司有不少人都去了吧...”

一刹那间，暖阁中寂静无声。

昨天照顾那些大臣内眷，的确是身心巨爽。

但是明日谁说得准，自己的内眷不是其中一个？

“诛杀佞臣！”

忽然有人喊了一嗓子。

“诛杀佞臣！”

短暂的沉默之后，不少人低吼着应和：“诛杀佞臣！”

“死谏...紫宸殿！”

有人又低吼了一嗓子。

魏通在最显眼的位置，面容有些尴尬。

他就坐在中间，根本没有参与这些人‘秘议’，但是给然一种，他才是这一次秘议领头人：“你们继续...”

魏通挪了位置。

暖阁中短暂的陷入沉寂。

这老狐狸。

众人一开始，就想着将魏通架上去。

魏通三朝元老，文宗朝就已经主持内阁，威望极高。

特别是北孔覆灭之后，魏通的地位更加凸显。

但是魏通躲开了...就很尴尬。

“嗤...”

忠顺王嗤笑一声，坐在角落里喝茶。

他是王爵，是宗人令，是正一品...但是，他没有实权。

当年朝中不能说一呼百应，这些大臣，在当年他监国的时候，哪一个没有向他献媚过：“若是心中无鬼，又岂能畏惧降妖除魔之人？”

忠信王低声道：“王兄，咱们怎么办？”

忠顺王不吭声，他都是宗人令了，还能怎么办？

喝茶看戏呗。

昨日十几个朝中大臣，被抄家流放，或者满门抄斩，常威屁事都没有，这已经摆明了皇帝的态度。

这群小丑一般的大臣，因为内心恐惧，一心向着自保，根本没有猜透皇帝用意，还妄想着弹劾常威？

依靠皇帝，扳倒常威？

没看到魏通都已经躲开了？

这老货就是朝廷风向标，他认准的事情支持就完了，最后铁定能成。他反对的事情，跟着反对就完了，最后一定不能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