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京城。

皇宫。

已经年逾花甲的老皇帝，头发已经白了大半。

他站在太极宫二楼，向西方极目远眺，苍老的面孔上满是莫名神色：“都道是朕年老昏聩，为了名垂青史，数次发动西征北征，他们却不知道...”

老皇帝声音一顿，他身后两个皇子垂手恭听。

“你们说说，朕为什么西征？”

老皇帝话音一转，猛然转身，浑浊而带有犀利的眼神，看向两个皇子：“你们知道吗？”

两个皇子，一个四十余岁，一个年近四十。

年长者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年幼者似乎胸有成竹：“我大盈天朝上国，却被亦力把里这瓦剌残余，竟敢窃取我大盈哈密卫，如若不发兵攻打，番邦皆以我大盈羸弱，谁都想要占我河山。”

老皇帝微微摇头：“亦力把里不过芥蒂之藓，地广而人稀，兵不过三万，若想要伐他，只需陕西行都司驻军发兵即可攻取。”

年长的皇子面露沉思，年幼的皇子略微一想：“或有吐蕃支持？”

“未必。”

老皇帝依旧摇头：“吐蕃乃是羌民后裔，亦力把里鬼方后裔，鬼方与羌族有一定渊源，却并非同出一族，甚至有血海深仇，这些年亦力把里与吐蕃之间连年互相征伐，也正是因为如此，我们的西北边防才会轻松一些。”

“要是两方联盟，怕是他们早已经举兵，共同东进。”

老皇帝目光从年轻的皇子身上转移，落在年长的皇子身上：“老六，老九没有看透，你可看透？”

年长的六皇子微微抬头，似乎胸有成竹，又似乎不是很确定：“父皇可是图谋朔方等节度使？”

年幼的皇子猛然抬头，老皇帝眸子里绽放精光。

不过皇帝掩饰的极好，呵斥道：“混账，滚回去面壁思过，好好学习治国之策，朕西征之时，跟着朝臣学习治国安邦之策！”

年幼的皇子眉头微皱，小心翼翼的试探：“父皇，那究竟为何？”

这次西征不是为了吐蕃，也不是为了亦力把里，也不是为了那几个拥兵自重的节度使。那么...皇帝究竟为了什么？

“自己去想！”

老九最像他，但是只是像他行军布阵之处，未来可成长，但是皇帝等不及了。老皇帝一甩衣袖：“老九，到时随朕西征，你们都下去吧。”

九皇子面带疑惑离开，六皇子转身离开的刹那，嘴角微微勾起。

虽然父皇让他面壁思过，但是却让他跟着朝臣学习治国之策，很明显是要他监国。

这一局，他赢。

看着六皇子与九皇子离开，老皇帝微微一叹。

相比较老六，皇帝更喜欢老九。

老六就像是一个刺客，暗中布局，背后阴人很有头脑，但是相比较帝王，却有些拿不上台面。

帝王是煌煌王道，而不是阴谋算计。

不过，老六说对了...

自从太祖立国之初，为了方便东征西讨，而不是就地集结兵马，筹集粮草，于是设立节度使。

当年节度使只有练兵权，没有统兵权。

但是，自从太祖驾崩之后，文宗皇帝即位。文宗皇帝登基第二年大举南下江南南巡，恰逢鬼方部落举兵南下，文宗皇帝下旨，平卢、范阳、陇右三大节度使统兵协同九镇守卫长城。

那时候起，节度使初步有了统兵权。

再之后，文宗皇帝慢慢放权，到了文宗皇帝驾崩之时，天下节度不仅有了统训兵权，调兵、当地税政都交到了节度使手中。

数十年近百年的发展，节度使个个都是发展到成了独立王国一样，自从老皇帝少年登基之时，节度使不再亲来朝中朝拜，反而遣其子前来朝拜。

逐渐脱离皇帝掌控。

老皇帝御极四十余年，一直都在想办法削弱节度使兵权。

可惜收效甚微，甚至几度反弹，致使节度使越发肆无忌惮。

天下节度，北方几镇节度使，拥兵之数，最多者十几万，少者也有六七万...这是朝廷心腹大患。

不仅如此，节度使把持地方税政，不仅不能向朝廷缴纳财税，每年还要向朝廷索要大量的粮草养兵。

“不得不除了。”

这不是芥蒂之藓，而是心腹大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