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荣国府,贾赦径直回了自己的书房,压根没想过陪同史鼏去给贾母请安,以至于在荣庆堂等了许久的贾母看见史鼏一个人进门后,那脸色黑的如同乌云密布。
“那个孽障呢?”贾母问史鼏。
史鼏坐在椅子上,手里端着鸳鸯送上来的茶水,温言安抚道:“今日大朝会恩侯怕是起身太早,路上就困倦的不行,如今怕是已经回去睡下了。”
贾母哪里不知道侄子是在给贾赦描补。
到底家丑不可外扬,闭了闭眼,将心底的气给压了回去,才看向史鼏问道:“你如今的身子可好些了?”
史鼏摇摇头:“还是老样子。”
“那就该好好歇着,成婚多年,如今你妻子终于有了身孕,无论男女总归是你亲生,你若有个三长两短,叫她们孤儿寡母该如何过日子。”
贾母还是心疼这个侄子的:“便是老二老三愿意帮着养,可人家也有自己的儿女,哪里能顾的那么周全。”
“你呀,就是操心太多。”
史鼏被训的干笑一声。
史家三兄弟就他一人长了脑子,下面两个弟弟纯武夫,他不操心谁操心呢?
不想再被姑母训,史鼏赶忙转了话题:“姑母,你可知如今宫中的林贵人?”
贾母蹙眉:“倒是不大清楚。”
荣国府如今无人在朝堂上,贾赦只够格每五日参加一次大朝会,贾政更是连太极殿大门都进不去,所以对宫中消息知晓的并不大多。
“林贵人前几日因柳絮起了癣,陛下便下令将西六宫与御花园的柳树尽数去了。”
“竟是如此荣宠?”贾母蹙起眉头:“你是怀疑,那林贵人是当初如海写信托付咱们照应的那个秀女?”
史鼏点头:“毕竟姓林,且还是姑苏来的。”
贾母先是蹙眉思索了片刻,随即又摇摇头:“暂且不必理会,民间秀女位份皆不会太高,便是她又如何,不过一个贵人罢了,何时做到一宫主位再说,更何况,太上皇可还看着呢,当初……”
她抿了抿嘴,长叹一口气:“到底咱们还是得注意着些。”
当年投资错误,舍了家中最有前途的敬哥儿,如今家中小一辈还未长成,再经不住一点儿波折了。
史鼏心中有些不愿,这可是难得与陛下搭上关系的机会。
贾母不愿,他也不强求,起身告辞后便回了家,在书房中待了一整天,一直到天色漆黑,才下定决心写了封信送往了扬州。
既然荣国府这条路走不通,便直接从林如海那边入手吧。
宫中阿沅尚不知晓自己倒下一次,在前朝后宫引起了怎样的波折,现如今她大病初愈,磨着皇帝同意花草房重新送了新鲜的花草来。
春日里,花儿的种类多。
许是想要讨好宠妃,花草房的小内侍还送来了一些金鱼的鱼苗,就养在院子中间的太平缸内,又种了两株碗莲,只等到了夏季就能开花了。
太平缸是为防止房屋着火,能够快速灭火而设立,如今里面养了鱼,倒是再不会缺水了。
金姑姑盯了太医院数日,都未曾发现赵太医有异动,反倒意外发现宁寿宫召了太医。
“难不成太上皇病了?”
正在喂鱼的阿沅手微微一颤,鱼食便从指尖滑落,落入鱼池中,十几条鱼儿簇拥而上,偏一个个小巧极了,几只鱼儿张大嘴巴咬住同一颗鱼食,宛如在水中开了朵金红色的花儿。
“倒是未曾得到消息。”金姑姑摇头。
作为太上皇的人,若是太上皇病了,她必定能够接到消息,所以必不可能是太上皇:“估摸着是宁寿宫内某个妃嫔病了。”
阿沅嗤笑一声:“倒还真是巧了。”
皇帝刚刚砍了柳树,宁寿宫里就宣太医,这是想宣扬什么呢?
“若当真因为那几颗柳树,那只能说明宁寿宫里病着的那位,着实不大聪明。”金姑姑也嗤笑,太上皇再强势,也不会明面上为难皇帝。
父子相争,那也是在暗地里。
“主子,有福公公来传话,陛下宣主子去乾清宫伴驾。”
二人正说着话呢,抱琴就过来了。
阿沅仰头看看天色,已然是傍晚,看来今日是回不来了,这一伴驾便是一整夜。
“陛下待主子可真好。”金姑姑说的十分真诚,她是真觉得这皇帝不错,后面三宫那么些秀女等着召幸呢,偏就守着自家主子一个人,哪怕前几日出了癣,也未曾避嫌过。
其实阿沅也觉得奇怪,自己因为麝香癣而多日不能侍寝,皇帝招寝其它秀女也属正常,可偏偏皇帝日日往永寿宫跑,丝毫没有招寝新人的打算。
难不成这皇帝还真是个情种?
阿沅怎么就那么不信呢?
她能感觉皇帝挺喜欢她,但也没喜欢到独宠的份上,与其说皇帝喜欢她,倒不如说皇帝更喜欢她身后的林如海,想必皇帝的人如今已经开始暗地里与林如海接触了吧。
不过没关系,她不需要皇帝的爱,只需要他的宠。
帝王真心是毒药,但凡贪心想要的,大多死的很惨,她如今占据先机,定然要拿到小皇帝所有的第一次,第一次从男孩变男人,第一次做父亲,第一次让他儿女双全……当第一次多了,她不特殊也会变的特殊起来。
她已经感受到自己的身体有些异样。
大概很快就要心想事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