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集 扬威西域(1 / 2)

夜半时分,雪光映目。一望无垠,正好走路。

果如苏定方所料,二百里沙漠雪路,次日辰时之初已至。遥遥望到沙钵罗可汗牙帐,阿史那贺鲁果然无备,此时早餐刚毕,正与其徒撒开围场,将欲打猎作耍。

薛仁贵就马上撮唇打一个呼哨,一千五百铁骑列成战阵,上前突击。真是掩其不备,势如雷霆万钧,更便似虎趟羊群。

只两个时辰,突厥人马便于懵头转向中被斩获近万,溃不成军。

薛仁贵虽获大胜,但恐其西逃,于是命传令兵驰告千余将士:众军往西疾驰!

众将闻命,遂皆舍对手,纵马往西。突厥军百百相觑,不得其要,阿史那急命趁此间隙回帐,补充箭矢,准备转移。

未及入帐,只听西边马蹄震地,积雪飞扬,薛仁贵复引部众返回,又冲杀入来。

突厥军只得回身,复上战马,一个个咕哝道:这些东方蛮子,却是甚么鬼怪战法!

因囊中矢绝,不敢恋战,只得尽弃营帐,向东奔逃。薛仁贵要的便是如此结果,皆令吹起胡茄,在后面追赶,便如牧人驱羊,甚不费力。

将至午时,遥见东面飞雪映日,旗帜鲜明,乌压压一片无边无际,也不知有多少兵马迎来,正是苏定方与阿史那步真兄弟引领大军赶至。

阿史那贺鲁部下此时尽是战败之兵,又如惊弓之鸟,且是为打猎而出,未备战事,如何迎敌?直如砧板之鱼,只任十数万唐军砍剁屠杀。下午未时,大战结束。

唐军杀敌数万,又追至碎叶水,得其鼓纛帐房,辎重军次及良马无数。沙钵罗仗其马快,撇下大军远遁,与其子咥运、女婿阎啜等数骑逃脱,趋奔石国。

薛仁贵经此一战,便被誉为新一代大唐战神。苏定方西征,前后两次大战,杀敌近十万众,得牛马辎重无数,可谓自前次李靖西征之后,前所未有大胜。

于是息兵罢战,遣从征诸部各归所居,修通道路,设置邮驿,掩埋骸骨,访问疾苦,规画疆场,复民生业。凡为沙钵罗此前所掠夺者,悉搜括以后发还,西域十姓安堵如故。

乃命萧嗣业将三千精骑往追沙钵罗,自与薛仁贵等引军还师。

大军行至半路,萧嗣业遣使来报:贺鲁逃至石国苏咄城,城主伊涅达干将其逮捕,送往国都。末将传达唐天子招抚檄文,石国昭王便将贺鲁父子交给末将,后期押送还京。

苏定方闻报大喜,重赏来使。至此,西突厥国再次覆亡。

画外音:西突厥被卫国公李靖平灭之后,由阿史那贺鲁复国,再被卫国公亲传弟子苏定方所灭。显庆二年十二月,唐高宗命在西突厥故地设置蒙池、昆陵两都护府,以阿史那弥射为昆陵都护,号称兴昔亡可汗,统领五咄陆各部;以阿史那步真为蒙池都护,号称继往绝可汗,统领五弩失毕各部。那弥射与步真对大唐忠心耿耿,唐朝此番即便投桃报李。

镜头转换,按下苏定方西征,复说朝中政事。

显庆二年二月辛酉,唐高宗东巡,车驾前至洛阳宫。十日之后,诏立皇子李显为周王,徙雍王李素节为郇王。

三月甲辰,以潭州都督褚遂良徙为桂州都督,其后诏拜李义府兼中书令。

忽一日,王玄策入内奏道:臣往年自天竺所带至婆罗门方士名那罗迩娑婆寐者,为太宗皇帝合长生药不成,被释回国,今番又入长安。此婆罗门实能合长生不老之药,自诡必成,因被遣归,可惜失其机会。陛下欲求长生,何不命其一试?

高宗当年在宫中侍父王之疾,自是认得此人,闻言好奇,便命进见。

罗迩娑婆寐奉旨入见,拜于阙下。

高宗李治见其白发满头,脸上皱纹堆垒,不由暗笑,便问:卿别来无恙乎?当年卿自言有长生之术,我太宗皇帝极为宠信,深加礼敬,使卿合长生药。遂依卿言,发使往四方求取奇药异石,又发使诣婆罗门诸国采药,靡费不知几千百万,言皆迂诞无实。我先父苟欲以延岁月,药竟不就,乃放卿还。今未愈十年,朕尚须发乌黑,卿何老迈至此!

娑婆寐遍体汗流,竟不能答。高宗也不罪他,笑而遣之。王玄策坐卧不安,请罪而出。

高宗对侍臣道:自古以来,安有神仙!秦皇、汉武求之,卒无所成。若果有不死之人,今皆安在!

众皆对曰:诚如圣言。此人容发衰白,大改于前,何能长生!

其后未久,娑婆寐竟死于长安。

八月,许敬宗、李义府迎合武后,诬蔑韩瑗、来济、褚遂良图谋不轨。高宗信谗,贬韩瑗为振州刺史,来济为台州刺史,柳奭为象州刺史,再贬褚遂良为爱州刺史。

褚遂良至爱州,上表自陈:往者濮王、承乾交争,臣不顾死亡,归心陛下。岑文本、刘洎奏请遣濮王往居东宫,臣又抗言固争,皆陛下所见。及先朝大渐,独臣与无忌同受遗诏,区处众事,咸无废阙。力小任重,动罹愆过,蝼蚁馀齿,乞陛下哀怜。

表奏虽上,高宗置之不理。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高宗命以洛阳宫为东都,凡洛州官吏,品级爵位及待遇并如雍州。又下诏曰:自今以后,凡天下僧尼,皆不得受其父母及尊者礼拜,所司明有法制禁断。

当年末,长安西明寺建成。共有楼台廊庑殿阁四千区,庄严之盛,为梁朝之同泰、魏朝之永宁所不及。遂以道宣律师为上座,神泰法师为寺主,怀素禅师为维那。

字幕:怀素俗氏姓钱,字藏真,僧名怀素,永州零陵人,考功郎中钱起外甥。

画外音:怀素自幼出家为僧,经禅之暇锐意草书,与张旭齐名,合称“颠张狂素”,形成唐代书法双峰并峙局面,也是中国草书史上两座高峰。怀素草书笔法瘦劲,飞动自然,如骤雨旋风,随手万变。书法率意颠逸,千变万化,法度具备。传世书法作品有《自叙帖》、《小草千字文》纸本、《苦笋帖》、《圣母帖》、《论书帖》诸帖。

显庆三年,高宗自东都还于长安,玄奘法师随还,命徙居新建成之西明寺。

入寺仪式,一如入慈恩寺时之则。可惜当年四大宝刹,洛阳之永宁寺、建康之同泰寺、长安之西明寺今均荡然无存,惟洛阳永宁,尚存塔基遗址。

三年春正月戊子,长孙无忌等人呈上所修新礼;高宗阅罢赞许,诏令中外行之。

此前,议礼之官认为贞观礼节文不完备,高宗故命长孙无忌等人重修。当时许敬宗、李义府专权,修改礼文都是按皇后旨意,礼官认为不便。

太常博士萧楚材认为臣下无权议定丧礼,许敬宗、李义府非常同意,便将《国恤》一篇焚毁。自此以后,中国历代便缺丧葬凶礼。

自周朝以来,上古民间乃以冠、婚、丧、祭、乡饮酒、相见为“六礼”,朝廷诸侯又以吉、嘉、宾、军、凶为“五礼”,《国恤》专指帝后丧葬之礼。

因缺凶礼一部,可谓周礼一大损失,许敬宗与李义府不能辞其责咎。

镜头转换,按下廷争,复说外交。

当初龟兹国内部纷争,龟兹王布失毕妻阿史那氏与国相那利私通,布失毕不能禁止。由是君臣猜阻,各有党与,互来长安告难。

高宗便召龟兹王布失毕与国相那利入朝,及二人到至长安后,即将那利囚禁,遣左领军郎将雷文成送布失毕归国。

至龟兹东境泥师城,龟兹大将羯猎颠不许布失毕回国,发兵相拒,并遣使向西突厥沙钵罗可汗投降。布失毕只得据城自守,不敢前进。

高宗遣左屯卫大将军杨胄发兵讨伐羯猎颠,俘获羯猎颠及其同党,全部杀死。

此时布失毕病卒于泥师城,唐朝便以其地设龟兹都督府。至显庆三年,唐高宗复立布失毕之子素稽为龟兹王,兼任龟兹都督。

当年五月,将安西都护府迁到龟兹,而以旧安西都护府为西州都督府,镇守高昌故地。由此以来,西域之地再趋安定。

西部安定,便复经略辽东。

显庆三年六月,上命营州都督兼东夷都护程名振、右领军中郎将薛仁贵为主副元帅,率兵攻打高丽。此时苏定方率西征大军行于征途,尚未返回长安,薛仁贵巡防北边提前赶回,故此复令其为副帅,接应主帅程名振之师。

于是两路大军合兵,挺进至赤烽镇,一战攻拔,斩首四百级,捕虏百余人。

高丽王遣大将豆方娄为帅,引众三万来拒唐军,被程名振率领契丹部族之军逆击,复又大破之,斩首二千五百级。

阿史那贺鲁被擒,押送长安中途,乃谓唐军主将萧嗣业:我本亡虏,为先帝太宗所存,先帝遇我天高地厚,而我负之,今日之败,天所怒也。吾闻中国刑人必于市,愿刑我于昭陵之前,以谢先帝。

言罢泣不成声。萧嗣业将贺鲁所请奏闻天子,唐高宗览奏复生怜悯之心。阿史那贺鲁被押至京师,于是便依其所愿,献于太宗昭陵之前。

高宗命在太庙举行献俘礼仪,亲临殿前,大会文武百官,及外国君主、使节。征西大元帅苏定方身着戎服,将阿史那贺鲁献于乐悬之北。

高宗终于敕免贺鲁死罪,分其种落为六都督府,所役属诸国皆置州府,西尽波斯,并隶安西都护府。贺鲁不久愧悔而死,诏葬于颉利可汗墓侧。

随后,高宗升苏定方为左骁卫大将军,封邢国公,另封其子苏庆节为武邑县公。

显庆三年,十一月戊戌日,命以许敬宗为中书令,大理卿辛茂将为兼侍中。

同月,开府仪同三司、鄂忠武公尉迟敬德薨逝。

敬德晚年闲居,学延年之术,修饰池台,奏清商乐以自奉养,不交通宾客,凡十六年之久。因服云母矿石粉积累成毒,于是毒发病终,年七十四岁,亦谓高寿正寝。

朝廷闻丧,高宗李治为其辍朝三日,令在京五品以上官员都前去吊唁送葬。诏赠司徒、并州都督,谥号“忠武”,赐东园秘器,使陪葬太宗昭陵。

历史真相:尉迟恭戎马一生,傻大黑粗,虽立功卓绝,又惹麻烦无数,其浑身上下皆是战争创伤,按说绝无善终之理。能享七十四岁高龄寿终正寝,其实全拜一人所赐,便是亲密战友,鬼谷门第四十代掌门祖师徐茂功,后改名为李世积之英国公。

小主,

镜头闪回,补叙前事。

李世民登基之后,因感念尉迟恭多次救命之恩,便接连提拔其官职,最终晋升为右武侯大将军,封鄂国公。

尉迟恭性情粗鲁暴躁,自恃有救驾大功,又凭借太宗宠信,不仅多次凌辱宰相房玄龄、杜如晦、长孙无忌等人,甚至还在宴会中公然殴打江夏王李道宗,影响非常恶劣。

对于尉迟恭种种出格行为,太宗非常忧心,为能监控其一举一动,便忍痛割爱,欲将爱女嫁之。当时天子使臣来召之时,李世积正在尉迟恭府上饮茶。

天使宣旨出府而去,尉迟恭便问:徐老道,人皆谓你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载,则你替我掐算掐算,此番皇帝召我进宫,是赏赐洒宴,还是赏赐金帛?

因当初徐茂功自黎阳往长安投唐之时,为掩人耳目,所穿乃是道家装束,故此尉迟恭、程咬金等生性粗鲁者,都以“徐老道”呼之。

李世积自然不以为忤,将手中摺扇摇上几摇道:依我掐算,皇帝此番既非赏你酒食,亦非赐你金帛,而是要赏你一个妙龄公主,做你媳妇。

尉迟恭闻言大喜,眉飞色舞道:我大老黑一生征战沙场,年五十岁矣,未料竟如当年刘备一般,还能攀龙附凤,娶个妙龄公主。果若如老道所说,则我回来,必有重谢!

李世积笑道:以你这颗黑头相谢么?

敬德大惊道:岂有以此为玩笑者!

李世积道:并非玩笑,而是真打实凿。上次你拳打皇叔江夏王之后,皇帝正言厉色,是怎么对你说来?你屡犯贵戚皇亲,皇帝对你早已心生戒心,早想杀一儆百,但你又无大错,不能轻易拿你这救驾功臣开刀,那便怎样?

敬德问道:那便怎样?

李世积道:那便在你枕边置一间谍,共吃同眠,然后将你一言一行上报。你若稍有不慎,便是个谋反谋逆,灭门之罪也。

敬德大惊道:有恁等厉害!我谨言慎行便是。

李世积喝道:屁话!你嗜酒如命,又爱说梦话,无论酒后梦中,皆爱说些大逆不道言语,你道我等故友,哪个不知?

尉迟敬德想了一想,果然如此,于是热汗直流,拱手作揖:徐老道,徐三哥,你是当世神仙,无所不能,望你救我性命。

李世积:并无妙策,辞之不受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