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集 单刀赴会(1 / 2)

法正为官循私,被人控诉于军师孔明。

孔明说道:昔我主公困守荆州,北畏曹操,东惮孙权,近惧孙夫人生变于肘腋。全赖法孝直为之辅翼,遂有西川,无人可制。今奈何禁止孝直,使不得稍纵其意?

法正闻之,惭愧不已,自行敛戢。

刘备见孔明将四十州布防停当,想起前番吕蒙袭取长沙、桂阳之事,便与孔明、法正商议道:孤要亲自率军出川,见孙权说理,并取回孙夫人,以正国母之位,公等以为如何?

孔明笑道:主公今掌益州,迥非昔日可比,足令曹操哀叹,孙权悚惧。若兵锋南指,长沙二郡自是完璧复归。至于孙夫人,已回江东,恩断义绝,又有何恋?我若平定天下,那孙权若不臣服,便是敌国。以孙夫人性情之强,便如榻上睡一敌国,诚可忧怖,不回来也罢。某举一女,性情贤淑,定称国母之位。

刘备细思孔明所论,果然不错;又闻有女如此,急问道:不知是哪家名媛?

孔明:便是吴懿令妹。吴氏兄妹早年丧父,因其父与刘焉交情深厚,为避中原之乱,因此全家跟随刘焉来到蜀地。刘焉时闻相者有云,说吴氏有皇后之相,故为长子刘瑁纳聘,娶为儿妇。未几其子丧亡,看来无此福分消受也。某亦曾讨其庚辰八字算过,果有皇后之象。且吴氏为蜀中大族,姻亲故旧遍于诸侯,主公若娶此女,西川士族必争相归附。

刘备听说吴氏有皇后之相,不由吓了一跳,心想若是娶了此女,自己岂不是要做天子?因不知孔明此言用意,故作沉吟道:某与刘瑁同族,若娶其孀妻,莫非不妥?

法正在旁听了良久,此时趁机进言:若论远近亲疏,主公与那刘瑁,何如晋文公与子圉之近?娶之无碍,诚为佳偶天成。

刘备听了,又看孔明,见他不似做假,只得答允。

孔明即令法正为媒,前往吴府说之,替主公下聘,先纳吴氏为夫人。

于是成都大办喜事,刘皇叔年近花甲,气势昂昂,再做新郎。

喜期即过,这日玄德正与孔明在府中闲叙,门官入报:二君侯关云长遣关平前来。

刘备闻报大喜,急宣入见。关平上堂,向大伯及军师分别施礼,替父亲拜谢所赐金帛,并呈父亲书信,请问起兵伐吴,夺还长沙、桂阳之事,如何决断。

玄德观罢书信,良久不语。

关平又道:我父知马超助伯父夺了益州,立有大功,又闻其武艺过人,要入川来与之比试高低。教就禀告伯父与军师,请令定夺。

玄德大惊道:我二弟忠义参天,令天下敬畏,但有一个毛病,从不让人为先。若云长果然非要入蜀与孟起比试,两虎相斗必有一伤,且此后势不两立,我大事危哉。

孔明暗道:这哪里是要在武艺上分个高下?分明是要在官爵上论个先后。因关羽虽然此次封侯,马超未封,但人家是名将世家,历代为汉室把守西凉,早被世人视为世袭公侯。你恐自己是贩枣商贩出身,今虽与马超并列,其未见得服你,故此说要比武也。

于是笑道:无妨。某素知云长脾性,自作书回之,令其定息与马孟起争执之念,安心镇守荆州。主公便可筹备兵马,随后出川,与孙权商量讨回长沙可也。

随即作书一封,发付关平,星夜复回荆州。

关平回至荆州,见到父亲,先说伯父随后发兵出川,与孙权争论讨取长沙之事。

云长问道:我欲与马孟起比试武艺,你曾说与伯父及军师否?

关平答道:亦曾说来,军师有回书在此。

云长拆信视之,见书中写道:亮闻将军欲与孟起分别高下。以亮度之,马孟起虽雄烈过人,亦乃黥布、彭越之徒,当与翼德并驱争先,犹未及美髯公之绝伦超群也。今公受任守荆州,不为不重;倘一入川,若荆州有失,罪莫大焉。惟冀明照。

关羽见孔明给自己和马超定了高下,不由得意洋洋,绰髯笑道:孔明知我心也。

将书遍示座中文武宾客,遂无入川之意。

镜头转换,按下荆州,复说汉中。

汉中张鲁闻报马超降了刘备,并助其取下成都,不由冲冲大怒,议于群臣,便要趁刘备立足未稳,发兵击之。

因闻刘备留中郎将霍峻与降将孟达镇守葭萌关,即遣上将杨昂兵出汉中。

杨昂领命出师,因无必胜把握,乃思得一计,先遣使到葭萌关下书,诱说霍峻请放己军进关,共据汉川之险,联手北拒曹操。

霍峻览书,岂不明白其中诡计?遂回书答道:我主刘玄德以大任委托于某,小将虽然不才,必当不负主公所托。人头可得,城不可得!

杨昂见计策不售,自思不是孟达及霍竣二人对手,只好引兵退回汉中,向张鲁复命。

张鲁不甘,即遣人唆使刘璋部将扶禁、向存,假说联手复夺西川,同为刘季玉报仇雪恨,并迎其回来,再为成都之主。

扶、向二将信之,遂率部众万馀人,由阆水溯流而上,围攻葭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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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持将近一年,城不能下。孟达及霍竣虽然竭尽全力,多方设计防守,但因前番马超在围攻成都时将葭萌守兵带走,城中所留之兵只有数百人,因此多次情形危怠。

相持年余,霍竣与孟达轮番坚守,扶、向二人不得进关,又无粮草接济,渐渐懈怠。

霍竣在城上见城外敌营旗号不整,军士懒散,由此看出破敌良机,遂请孟达守城,自己亲选精锐五百,趁夜开关出击。

叛军毫无防备,被霍竣直杀入中营,顺风放火,于是大败,四散溃逃,不顾主将。

向存听到营中大乱,乘醉而出,被霍竣迎面而至,一刀斩于马下。扶禁倒是乖巧,急率余部逃至江边,弃马乘船而逃,直奔巴郡。

霍竣与孟达取得葭萌关大捷,便写战报,遣使呈送成都。刘备览报大喜,乃分广汉为梓潼郡,便以霍峻为梓潼太守。又听从军师孔明荐举,以蒋琬为广都长。

为考查各郡县吏治,刘备这日不经通报,忽至广都县衙。

进入衙署,却不见县长,问吏丞时,方知蒋琬自到任以来众事不治,时刻沉醉梦乡,便如庞统当年治理耒阳之时。刘备大怒,即回成都,便说与孔明,欲严加治罪。

孔明劝阻道:某素知蒋琬乃社稷之器,绝非百里之才。主公还记得当初庞士元否?愿主公再详察而后定罪。

刘备见孔明于此时提起庞统,深感不悦。因敬畏孔明,乃不加罪于蒋琬,但予免官。

字幕:建安十九年,秋七月。

益州诸事安妥,以孔明总守西川军政要务,刘备亲自引兵五万出成都,赶回公安坐镇,要与孙权反目开仗。即派关羽率军三万,前去争夺长沙三郡。

孙权闻报大惊,急从建业进驻陆口,又派鲁肃领一万人屯守益阳,和关羽隔江对峙。

鲁肃眼见两家一旦动兵,联盟必然破裂,为祸不可估量;甚至由此引来曹操大军,吴蜀皆遭灭国之灾,不由忧心如焚。

为国家大计,鲁肃急上书孙权:为劝止兵休战,某当过江与关羽相会,以理说之。

孙权此时亦不愿开战,即允鲁肃之请,按兵于陆口不动。

鲁肃遣使过江,邀请关羽于江上舟中相见,提出各将兵马战船布置在百步以外,只许双方各二十名将军,不持长大兵器,各带单刀赴会。

关羽看了来书,回书准请,定于来日江上相会。

江东诸将闻之,皆力劝鲁肃不要轻蹈险地。鲁肃毫无畏惧,对众将说道:荆州之争,是孙刘两家矛盾根本所在,越早解决越好。若是迁延时日,使之化为世仇,则永不可解矣。事到今日,江东上下皆谓刘备辜负吴国,然是非尚未论定。某奉主公之命,代表吴国前往,此两国邦交大事,关羽虽万人之敌,又能怎样?

遂点宿将二十员,毅然单刀赴会。

翌日,吴蜀两军会于江上大船之中,各军距大舟皆于百步之外对面排列。

鲁肃与关公一别五六载,均叹时光流逝,先见以国礼,又互致疏阔。寒暄已毕,关羽与鲁肃相向而坐,双方众将对面而坐,将所佩单刀摘下放于身侧。

开始谈判,话入正题。鲁肃执理相责关羽:赤壁大战之后,刘玄德先以诡计巧夺江陵,后亲往南徐,见我主孙权借居荆州,现有借据在此。我江东诚意将土地相借,是因你兵败远来,无有立足之地。今即得益州,又自食前言,无奉还荆州之意。则我主只求归还三郡,故令吕蒙取之,刘玄德仍不肯从,又欲恃强,刀兵相见。君侯向以忠信立于天下,为世人称道,则请说明,是何道理?

如是者质问三次,关公沉吟未答。

周仓见主将为难,离座答道:鲁都督何必如此咄咄逼人?天下土地,惟有德者居之。荆州乃大汉国土,是谁说必属孙家!

鲁肃大怒,起身厉声喝叱:某为江东都督,代表吴侯,与你主将说话。哪有主将不言,末将先说之理?

辞色严厉,须发皆乍。关羽见鲁肃大发脾气,知道必是孙权逼得极了,有些不忍,遂陪礼道:是某治军不严,让都督见笑。

又转身斥喝周仓:鲁莽匹夫,两国大事,何用你多嘴?还不退下!

周仓不由低头,插手唱诺,离席而去。

此后双方诸将辩论半晌,各说各理,单刀会终至无果,不欢而散。

孙权和刘备闻报单刀会并无结果,亦觉为难,双方僵持不下,战争一触即发。

正在各执一端,进退两难之时,刘备忽收到孔明自成都发来急报,说曹操领大军十万,令夏侯渊为先锋,欲来进攻汉中。

刘备大惊,心急如焚,只得遣孙乾为使,持书前往陆口,与吴侯孙权讲和。孙权本来心中害怕,见刘备主动示和,倒是大出意料之外,于是允诺。

于是双方议定,就以湘水为界,平分荆州。江夏、长沙、桂阳三郡因居湘水之东,归属孙权;南郡、武陵、零陵三郡因处湘水之西,归属刘备。

湘水划界即定,孙、刘休兵罢战,孙权引兵返归建业,刘备率军回成都。孙刘此番虽未开战,但亦由此交恶,已生嫌隙。

小主,

镜头转换,按下孙刘,复说曹操。

只因孙刘两家各出大将,于江面上单刀赴会,早有细作报到邺城。曹操闻报大喜,以为有隙可乘,便即召集文武商议,将欲起兵南征。

首席谋士荀攸闻此,上书谏道:往者天下大乱,明公用武攘之,十平其九;今未承王命者,仅吴与蜀耳。吴有长江之险,蜀有崇山之阻,难以威胜。愚以为且宜增修文德,按甲寝兵,息军养士,待时而动。惟明公详察。

曹操览之,遂罢南征,在中原兴设学校,延礼文士。

秋八月,荀攸卧病而卒,亡年五十八岁。

曹操命以王公之礼厚葬,辍朝三日,深为叹挽。因对人言道:荀文若之进善,不进不休;荀公达之去恶,不去不止。二荀令之论人,久而益信,使孤没齿不忘。

这一日,主薄杨修入府密报:议郎赵彦为皇帝陈言时策,多有诽谤魏公之语。

曹操:有何为据?

杨修早有准备,于是寻章摘句,拣些赵彦奏表中精要之句,复述于曹操。

曹操闻此,心中大为厌恶,遂令谏官寻几桩风流罪过,将赵彦捕入狱中杀之。

即杀赵彦,因欲进奏南征之事,遂离邺城而至许都,带剑入宫。

献帝正与伏后在殿中共坐,忽见曹操进宫,急忙迎候,颇为敬畏,不免战战栗栗。

曹操见帝后起身相迎,不由惊道:陛下主母不可如此!世间哪有以君迎臣之理?若为他人知之,必道曹某欺君也!

献帝:魏公功高盖世,朕无德无能,承袭祖宗之位而已,可谓尸位素餐。魏公雄霸天下,本具帝王之姿。今若能屈身相辅,则请以君臣之礼待朕;若是不能,便幸垂恩相舍。

曹操听罢,不由大惊失色,即舍其剑,大礼参拜:我曹家自高祖时为相,世代皆为汉室忠臣,臣亦不敢有辱先祖。往日臣若有未尽臣下之道者,望陛下降诏明宣我罪,斩某之首。若念臣有微劳,即求贬出许都,去就魏都邺城。

言罢,浑身汗出,伏地大哭。

献帝闻言,大为伤感,回思曹操之言,亦是发自肺腑。自前汉曹参以来,曹家果然世代忠良,为汉室立下汗马功劳。自桓、灵二帝以来,汉室倾危,天下诸侯皆不尊奉天子,唯曹操始终以臣子之礼对己。

于是双手扶起,涕泣说道:卿受魏公之爵,虽有僭越之嫌,亦有苦衷,朕非不知。汉制三公外出领兵,若非命加九锡,班师朝见天子,必令虎贲禁军执刃挟之,方能出入殿堂,以防恃功欺主。卿以司空之职,带兵十年有余,每次回朝见驾,亦必为利刃加颈,狼狈不堪。闻加九锡,哪个不想?若说欺君,无非是指鸠杀董妃之事。但董承矫诏举兵在前,卿为自身安全,岂容不作报复哉?以此便谓篡逆,朕亦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