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赤兔马乃是神驹,久经沙场,闻得战鼓之声,早已不耐。此时得到主人号令,立时便如出笼猛虎,飞下土山,直冲战阵。
关公倒提青龙刀,将刀刃隐在身后,倒似赤手空拳一般,冲向敌军。
河北军士出其不意,不知来者何人,不由呐一声喊,向两旁一闪。军伍恰如波开浪裂,竟至无人阻挡。瞬时之间,关公已到颜良马前。
颜良正在麾盖下纳闷运气,犹豫是否挥军冲杀。正在此时,忽听前军呐喊如雷,不明所以,急呼左右撤去麾盖,摘下大刀,闪目光往对面观看。
早见关公连人带马冲来,却似一团火炭飞至,快如疾风。颜良待要仔细观察,那关公却是自正东背光而来,一束阳光闪得颜良眼花,愈加看不清楚。
这时河北前军回头,尽皆看到关公背后青龙刀刃,在阳光下闪得雪亮,不由齐声惊叫:颜良将军,小心刺客!
颜良闻得众军呐喊,知道不好,急擎刀至肩,睁大虎目盯视来者,便待迎敌。
关公暗道:天可怜见,助某成此大功!
顿时将一双凤目张开,圆睁如灯,运起貂蝉所授夺魄神功,似两道闪电,射住颜良双眸。颜良被他摄住魂魄,想要招架,双手却不为自己所用,倒似中了定身法儿,动弹不得。
关公见计得售,赤兔马又快,早已跑到颜良面前,大喝一声,将背后青龙刀顺到身前,斜刺里扎入颜良左肋。
刀头入体,颜良疼得魂魄归窍,但诸事已晚,身子坐不住鞍桥,一头栽于马下。
关公再复一刀,将颜良头颅斩下,哈腰拎起,圈马飞奔出阵,如入无人之境。河北兵将见关公去得远了,这才大惊醒悟,不战自乱。
夏侯惇在对面观阵,见关公斩了颜良,遂将长矛往空中一举,挥军大进。曹家军将齐纵战马,乱抖辔环,乘势攻击,如同潮涌,更似虎入狼群。
袁军群龙无首,只得回身狂奔,踩踏致死者不可胜数,辎重器械也都放弃不顾。曹军大胜,直追出三十余里,这才得胜回军,各自回营报功。
关公纵马上山,呈献颜良首级于曹操马前。
曹操离座而起,上前捉住关公双手不放,口中称羡不止。张辽等众将尽皆上前称贺,徐晃对关公叉手施礼:云长兄真乃神人也,小弟不能望兄项背,今心悦诚服矣。
关公回礼不迭:公明兄休如此说,愧煞关某。那颜良是河北第一名将,关某自忖也非敌手。某是仗着马快,且又出其不意,这才侥幸成功。贤兄武功神威,幸勿自毁如此。
徐晃听关公如此说,重新施礼,诚心结纳。
程昱恐曹家众将羞惭,打个圆场道:当年主公聚集十八路诸侯,讨伐董卓之时,孙文台击杀西凉虎将华雄,直吓得董卓迁都长安以避其锋。今日关将军于众军之中刺杀上将颜良,较之当日孙文台不惶多让;且观今日情势,较之当时更加凶险,实可惊煞人也。
曹操:先生所言甚是。关将军可称万人之敌,远迈昔时孟贲、樊哙,真乃神人也!
关羽:某借天时地势、宝刀快马,袭杀敌酋,成此小功,何足道哉!吾三弟张翼德,武艺远超关某。他于百万军中取上将之头,直如探囊取物耳。
曹操大惊,回顾左右道:关公已经疑为神人,却又自言不如其三弟。诸位今后如遇张翼德,且宜虚心结纳,即便各为其主,亦万万不可轻敌。
并令书记官将笔墨呈上,将“燕人张翼德”五字写于自己衣袍襟底,谨慎记之。
镜头转换,袁军大营。
河北败军奔回,向袁绍报说:颜良将军先胜后败,被曹军中赤面长须使大刀者斩杀。
袁绍惊呼道:不信曹操军中,竟有此等大将!
沮授进言:赤面长须,手执大刀,此必是刘备之弟关云长。
袁绍曾于虎牢关前见过关公,闻言细思果然,不由大怒,以马鞭遥指汝南恨道:大耳儿刘备!汝使二弟斩吾爱将,孤必报此仇!
声犹未了,身后转过一将,大叫道:关羽斩我好友,某愿领兵前去,誓报此仇。
袁绍回头,见是二路先锋大将文丑,于是喜道:非足下不能报我颜良大仇。颜良武艺天下无双,只因大意,中了关羽暗算,这才失机身亡。卿此去复仇,务必小心在意,休令敌将近身。你且领精兵五万前去,孤自率大军助你。
沮授:文丑虽勇,能超过颜良乎?将不在勇而在于智,若仗其勇而与曹操较阵者,险之极矣!五万大军非是儿戏,望明主思之。
文丑:沮授匹夫!若非你恶言诅咒,颜良何至于死?今又咒我,是嫌我剑不利耶!
袁绍:你休要理他,只管领兵前去。
文丑领令,出帐点兵五万而去,仗着一股血勇之气,要寻关公为好友报仇。
沮授长叹一声,退出帐外,自此托病,不再参与军事。袁绍自然知其负气之意,但念及当初助己平定冀州,立有大功,也不去怪他。
关公解了白马之围,曹操不胜之喜,写成捷报表奏朝廷,同时书寄荀彧,令满宠精心照料刘备及关公在京家眷,勿使日用匮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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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彧得书,自然知道曹操本意,遂命满宠:除对刘备两位夫人加以精心照料,还须另外加派人手,加强对关公私邸监视,休使刘备两位夫人出京。
满宠领命,加派关羽府外门哨。又特意派了四个精细伶俐小厮,进入府中伺候,不准露了行藏,严令旦夕不许稍离关邸,遇事随时禀报。
四个小厮领了满宠之令,下入关府为佣,自是十分在意,加倍小心。
献帝见了曹操捷报,更是喜出望外,对关羽倍加钦敬,敕封其为汉寿亭侯,连夜铸成印信,派使送至白马军中。
关公再拜而受,因见是天子亲自赐爵,高出张辽、徐晃诸将许多,自是心满意足。
曹军歇兵三日,探马来报:文丑率军渡过黄河,兵据延津,声言要与颜良报仇。
曹操闻报,知道一场大战在所难免,先使人移徙黎阳居民,置于西河安顿;又迁程昱为振威将军,前去镇守鄄城,以防袁谭自青州奇袭许都。
程昱欣然领命,只带护卫亲兵五百人前往,来向曹操告辞。
曹操亲送程昱到营门之外,见只有五百军马,不由惊道:那鄄城乃是护卫许都要地,兵家必争,守卫之责极重。现城中只有二百守卒,加上这五百军士,也不过区区七百人马,一旦袁军来攻,实是杯水车薪。望先生再点两千三百精壮士卒,共得精兵三千,再更添一员副将相辅,尚可保一旦城失,先生自身无虞。
程昱连连摆手:我有七百人固守鄄城足矣,主公勿忧。那袁绍如今拥兵十万之众,自以为所向无前。他若分兵袭我鄄城,必不敢冒险攻打,造成两线作战窘态。他若来攻我鄄城时,需有必胜把握,方敢施为。但如他见我兵少,必疑暗有伏兵,则不敢轻易来攻。但我若增加守城士兵,延津、官渡正面之军愈加众寡悬殊,则无力与袁军相抗。鄄城之兵过多,则袁本初不可不攻,如要攻之必克,则只会两损其势。我军本少,与之对耗则必败。不才仅凭这七百人马,必保鄄城无虞,使袁本初不敢正视此城,愿明公勿疑!
曹操想想自己目前仅有三万军马,本来无兵可分,只得从之,敬了程昱三杯烈酒,以壮行色。程昱立而饮之,自引五百兵去守鄄城。
画外音:其后发生之事,果然被程昱料中。官渡激战正酣之时,袁绍本来欲派长子袁谭率青州之兵攻打鄄城,从东侧奇袭许都,但闻说程昱仅有数百兵马,貌似空城一般,果然怀疑其中有诈,不敢下令进兵。曹兵得保鄄城不失,许都无忧,皆乃程昱之力。
曹操送走程昱,心中大定,遂亲自领兵,迎敌于官渡。此番却令张辽、徐晃为先锋,关羽合后,吕虔卫护中军。
关公见曹操令自己合后,心中不喜,知其不欲自己再建大功,只得领命去了。
张辽与徐晃率领前军前行五十余里,探马来报,文丑大军漫山遍野而来,无边无际,气势如虎,难以争锋。
二将不敢私作主张,急令人还报司空大人,请令定夺。
曹操接到战报,思索片刻,随即传下将令:以后军为前军,以前军为后军;粮草先行,军兵在后,继续向前进兵。
中军校尉吕虔不解其意,不由问道:粮草在先,军兵在后,前面便是河北军前锋,倘将我军粮草劫去,却又如之奈何?
曹操微笑道:只管依令而行,不必多问。且待敌军到时,却又理会。
吕虔心疑未决,却又不敢违背曹操军令,只得传下令去,将全军粮食辎重沿河而进,超越前锋军马,一直排列至延津渡口。
文丑一路气势汹汹引兵大至,正要寻找曹操主力交战,兼程赶来。
前军正行走间,陡见沿河尽是粮草辎重,无边无沿,又见并无多少军马护卫,心中如何不喜?于是不待主将下令,呐一声喊,各自奔下河滩,去抢夺曹军粮草。
曹操素日治军甚严,军纪整肃;但众军明见不敌,手中又无长大兵器,也只得四散奔逃,保命要紧。有骑马将官急忙奔回来路,迎住曹操中军,报说粮草尽失,请令责罚。
曹操却不气恼,令其退在一旁,随军听命,戴罪立功。
吕虔再次向曹操请令:文丑迫在眉睫,末将身负保护主公之责,今中军将如之何?
曹操不慌不忙,以马鞭指着南边一个高阜说道:文丑河北名将,此番是为报仇而来,锐气正盛,不可与之争锋。我等可登此高阜,暂避一时,以待后军来援。
吕虔莫名其妙,只得挥动令旗。曹营人马遵令,急忙奔上土阜,队伍不复成列。
众军奔上高阜,曹操又道:令军士皆解衣卸甲少歇,尽放战马于河滩啃青。
诸将刚刚下马,只听军鼓大震,原来是文丑弃了大军,只引数百精骑掩杀而至。吕虔急领众将拜于曹操身前,叫道:贼至矣!请主公下令,急收马匹,退回白马坡去!
曹操尚未答言,忽见谋士荀攸挺身而出,制止众将道:公等不知主公此中深意。此正可以饵敌,何故反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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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将尚未领悟,曹操已在土坡上置椅高坐,并以目视荀攸,微笑不语。
荀攸已知主公之意,不再复言,只瞩令卫士死战,不得临阵退缩。
吕虔万般无奈,只得喝令数十员将军上马持戈,护在主公身前,以待拼死力战。
此时文丑率领数百健将,已经杀到坡下,喝令急攻。众将见有无数良马散布河滩,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