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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就要突入城内,但形势竟然眨眼之间就被敌军逆转,这一场攻城败得莫名其妙,乌日吉呼实在找不到发泄对象,见刘整狼狈归来,接连三鞭便抽在其脸上,顿时显出数条血红的鞭印,刘整趴在地上不停的筛糠,口里只是重复一句“请大人息怒”。
可怜可恨,好好的宋人不做,偏要做鞑子的奴才。
另一头的李芗泉同样火冒三丈,一待陈再兴返回城头,他立即踏步而出冲至陈再兴面前,也不问话,就在众目睽睽之下,直接扬手甩过去就是“啪啪”两记响亮的耳光,他的神情十分可怖:“陈再兴,你的耳朵是聋了吗?钲声一响便收兵,这是规矩,你也是老军伍了,不会连这个原则都不明白,我警告你,若不是看在你浴血奋战的份上,下回再不听号令,休要怪我无情,五十四斩可不是闹着玩的!”
李芗泉的生气是有道理的,从明面上来讲,鞑子骑军基本控制了城外的局势,这时出城逆袭是相当危险的,然而陈再兴不听调遣,极可能将军兵带入万劫不复之地,甚至,刚刚击退的鞑子,有可能再次沿塌方处杀进城内;其次,陈再兴不听号令,这对于李芗泉个人而言,对朱雀军的掌控起到了阻碍作用,尤其鸣金之后,众目睽睽之下陈再兴仍不收兵回营,这是公然挑战上官的权威,再次,李芗泉不得不调遣其它人手前往增援,如果他们也遭遇损失,对朱雀军而言,皆是不利的。
“汝敢打我!”还在享受众人崇拜目光的陈再兴被打蒙了,好一阵才回过神来,然后他便如暴怒的狼,毫不恐惧的盯着李芗泉:“汝一小小番国人,算何东西?跟我道甚规矩,还说甚么五十四斩,你那婆罗鸟国,懂甚么五十四斩么?”
简直就是不可理喻,而且言语之中十分不敬,李芗泉几乎出离愤怒了,这时王大郎硬挤进来,指着陈再兴道暴喝道:“贼厮鸟,竟敢对统领大人无礼,汝真的忘了阶级法,大人弹指间便可斩汝头颅,以正军法!”
陈再兴“哼”了一声,对王大郎半点畏惧的表情也没有,他还要再反驳,这时刘黑七拉了一把陈再兴说:“陈都头,方才城内已经鸣金,却是我等未听调遣,错在我们,统领大人未予治罪就已经是宽宏大量了,快向大人悔过!”
然后,刘黑七单膝着地,请李芗泉求饶刚才的抗命。然而,那陈再兴却仍然杵在那里纹丝不动,见刘黑七拉他下跪,反而冒出一句:“我乃长宁军陈再兴,非朱雀军陈再兴,我的上官乃易云霄易统制,为何要向他下跪求饶?”
刘黑七一愕,自己虽然行事鲁莽,但至少懂得上下尊卑,他再胆子大,也不敢去摸老虎头。
听到此话,李芗泉被他气得哑然失笑:“好好好,陈都虞候,你不听号令也就罢了,问题是,你不是一个人啊,你带着这百十号朱雀军士卒,明明鞑子已退,他们为何还要冒这个险?更严重的后果你想过没有,如果鞑子骑兵趁此机会突袭塌口处,你把他们都带出去了,这里没人阻拦,这城还能在吗?这城里的数千大宋军民,还能在吗。”
说着说着,李芗泉的火气又冒上来了:“汝好好给我反省一下,如果鞑子趁此机会突入城内,这里的每一个人,怎么办?你担得起吗?哈哈哈,还口口声声说自己不是朱雀军人,你好好扪心自问一下,你还是不是大宋子民,你的格局在哪里?九州之地如今皆成鞑子草场,整个天下,大宋就只剩这点人马,你居然还给我分什么长宁军、朱雀军!”
谭如晓一皱眉头,这个陈再兴,踏马就是这个古怪性格,不知道抽什么疯,就喜欢跟统领叫板,你这厮把统领得罪了,能有什么好果子吃?何况如今你还在朱雀军中任职呢。
再说,确实是违令不遵,说得严重一点,是杀头的罪。
他偷偷瞄了一眼统领,不好!从这位大人的眼里,谭如晓分明看到一丝杀意,这是一个极不好的信号,自己也曾是长宁军的一员,和陈再兴在凌霄城时多次共御鞑子,也算是过命的交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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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防止统领一怒之下,借阶级法处置陈再兴,他赶忙上前一步,向李芗泉拱手道:“请统领大人息怒!陈再兴,大人明明鸣金收兵了,你这厮竟然不遵法度,莫非你以为没人能治你了吗?你还不认错,不然,就是我也要抽你几鞭!
“大人,请看在再兴未铸下大错,还俘获百余鞑子的份上,标下请求大人将陈再兴功过相抵,网开一面!”
这时,秦良臣也挤了进来,他看着陈再兴一副天不怕地不怕要跟统领大人较真到底的模样,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脸:“陈兄弟,莫非你不服统领?”
李芗泉压住怒火,现在鞑子在城外调兵遣将,对梅硐城是虎视眈眈,陈再兴这个楞头青,在守城上,在对抗鞑子上,还是有大作用的,眼下确实不宜对他进行处置。
于是,他笑笑:“陈再兴,看在谭正将为你求情的份上,而且你确实在刚才的守城战中表现出色,本统领念你初犯,功过相抵,不再追究,但有再犯,严惩不贷!”
也许是李芗泉的气势压住了陈再兴,也许是那些话说到了他的心坎上,也可能是谭如晓的求情让他意识到自己的问题,更可能是眼前这个勇猛的道士带来的杀气唬住了他,本来还想回敬几句的陈再兴,终于未再说话,被刘黑七拉着,不情愿的向李芗泉草草半跪敷衍一下,然后黑着脸回到城头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