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进一瞥,统领大人背上分明插着一箭,忙跳过来替主将护住后路,恰在此时,又一支月牙箭射来,正中伍进盾牌,劲道之强,伍进一个趔趄,差点没站住,盾牌已然脱手!他顾不得看管自己,急忙集左右护住李芗泉。
“没机会了!”阿日斯兰看着被“贼军”护得严严实实的敌军主将,又发了两箭,虽射落一人,但却不是自己期望的目标。
他表情凝重,对着身后一群十余岁的蒙古少年道:“我大元自太祖圣武皇帝起兵以来,攻伐天下近百年,遇过无数对手,其中不乏劲敌。汝等可曾看明白,这员敌将,深得军心,吾下手稍慢,悔之晚矣!今后但凡遇到这般对手,万万不可掉以轻心,须谨慎应战。长宁军是吾大坝府之心腹大患,不除此‘贼军’,将永无宁日。”
这些少年皆点头称是,并交流经验、分享各自的心得、总结教训。以军事立国的蒙古人非常重视军队各类各级人才的长期培养,其儿童从四五岁起就送到专门的场所进行射箭和骑马练习,到十五岁应征入伍时,便已具备了不错的骑射能力。
其实,蒙古军队的这种训练方式已接近后世军事的实操演习,他们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掌握实战中的行军、布阵和战术以及面对面的近身武器格斗,并且在蒙古军队的前期,训练更是严格残酷。当没有战争时,也常以狩猎活动取而代之。当然,到了后来,特别忽必烈往后,元朝基本取得天下,这样的训练与前期相比,已有所弱化。
阿日斯兰望着仍未溃散的朱雀军,一时心烦意乱,不由得“咳咳咳”起来,他眉毛一皱,自回大坝后,军中近来多有人出现咳嗽发烧的症状,有些严重的,浑身乏力,只能卧床休息,而且乌日吉呼的军中,这种情况更是普遍,自己该不是染上什么风寒了罢。
再说那秦良臣单人单骑,来回杀了三遍,换乘战马两匹,直踏得左近鞑子人仰马翻,死在其浑天棍下的冤魂,怕是一二十个都不止了,其时,良臣已浑身是血,其憨厚的面容上,满是杀戮之后的快意,他向还坚持在马背上不倒的李芗泉遥遥拱手:“统领只管跟上,良臣必杀出一条血路。”
说罢,他果真调转马头再度杀将出去,众朱雀军受到鼓舞,齐齐发力,刺猬阵紧跟其后,竟然冲出包围圈,朝东门靠近。尚有三百步时,城门大开、吊桥也已经落地,王大郎一马当先,亦杀将出来,接应主将,不过,实属多余。
乌日吉呼指挥兵马紧追不舍,想借“贼军”入城的机会,尾随破城。李芗泉冷冷的一回头:“找死!王江、陈再兴、杨奇、刘华山、单小英、刘黑七何在?”
“末将在!”
“标下在!”
李芗泉忍着剧痛,右手一指身后:“鞑子又要给我们送大礼,你们收不收?各将听令,如昨日一般,沿街道立刻布防,神臂都上城,放三、五百人进人,立即截住后路。陷阵营塞住三条街道,重骑压阵,杀杀他们的锐气!都听明白没有!”
“末将听令、标下听令”声此起彼伏。
“好,殿后的人马佯装着急进城,单都头,你安排几个在吊桥处落水,把戏给我演足了!”
在乌日吉呼的眼里,刚才还有序且战且退的朱雀军,在李芗泉等人入城后,余下军兵开始崩了,他们争先恐后的往城内钻,狭窄的吊桥上哪里容得下这么多人,不时有人掉落到护城河内。
机会来了!乌日吉呼振臂一呼:“杀进城,大掠三天,在此一举!”
众鞑子嗷嗷叫,死命往城里挤,大掠三天的吸引力实在太大。他们尾随着朱雀军,杀进城内,乌日吉呼一笑:稳了。
是的,稳了!同样笑的,还有李芗泉。
“王散,你的弓手集中往吊桥外射,断了鞑子后退!收吊桥,下闸门,关门打狗!!!”城头之上,传来陈再兴的吼声,见吊桥缓缓拉起,他感叹的道:“跟着这个番国蛮子,打战就是爽!”
“噗!”乌日吉呼老眼一黑,一口鲜血喷出,踏马在同一个地方摔倒两次。
“事不成矣,可惜可惜!”阿日斯兰一声叹息,“贼军”勇不可挡,又有利器在手,乌日吉呼手下军兵皆是临时召集一窝蜂的冲上来,没有严密结阵,这种情况下,杀进城的新附军、寸白军就是给对方送人头。他望向旗帜招展、听着喊杀声逐步停歇的城池,呆了半天,无可奈何。
城外,鞑子鸣金收兵,各寨严密防守“贼军”再度袭营。
梅硐城内,欢声震天。
李芗泉以偏师之力,面对上千鞑子的围攻,不仅全身而退,反而赚了几百俘虏,这足以说明朱雀军强悍的战力,
迫降入城鞑子后,李芗泉提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他一直强撑着坐于马上,背上的那一箭甚是厉害,现在他的整个后背都快要失去了知觉。但面对欢呼的军民,他不能表现出任何为难的表情,于是,李芗泉面带微笑,艰难的抬起左手,向大家示意,还故作轻松的道:“各位都瞧见了,鞑子十数倍于我军兵马,却也奈何不了我百十号人,他们,不过如此嘛。梅硐城,大家有没有信心守下去?”
“有!”
“愿随统领坚守城池,死战不退!”
“大人好生养伤,吾等决不让鞑子近前一步!”
。。。。。。
“知州大人此出,凶险异常,亦是迫不得已啊!”只有伍思成感叹一番,通过城头的垛口,他神情严峻的盯着城外来回呼啸而过的骑兵。长宁军与蒙元鏖战数十年,伍监州对鞑子的实力有着更为清晰的认识,他喃喃的道:“该来的一定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