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旁边跳出一个身影,似乎有些陌生,又有点印象,但记不起来,只见那人露出一个狡黠的笑脸:“乌日吉呼大人,我是博望寨长官司千户罗功远,别来无恙!”
“哦?原来是罗千户,几年不见,怎么老了这么多?”
“嗨,大人有所不知啊,前些日子受那阿古达木蒙蔽,如今把两寨都丢了,悔啊悔啊,特来向大人求援!”
这些夷民,把自己的地盘捂得死死的,水都泼不掉,可一旦有事就各种找人。不过,长官司与大坝府一直井水不犯河水,相安无事。
只是没成想那阿古达木竟然占了长官司两个寨子,乌日吉呼不免心下紧张,这岂不是比贼军更棘手?此事不容有失,乌日吉呼立即转向双河镇千户府暂代达鲁花赤的苏日勒和克道:“达鲁花赤,长官司千户所与我大坝府向来情同手足,又都是行中书省的同僚,如今他有事需要我们帮忙,义不容辞啊。就请达鲁花赤即刻调兵两千汇合长官司罗千户,合围博望寨叛贼!”
苏日勒和克本是六品芝麻官,但阿古达木走脱之后,乌日吉呼向莫刺儿力推与自己交好的苏日勒和克任达鲁花赤,因其品级不够,莫刺儿未认可,更未向行中书省禀明,不过这事莫刺儿还未向乌日吉呼说明。
乌日吉呼将苏日勒和克拉到身边,低声道:“苏日勒和克,如若砍下阿古达木人头,本千户保你副达鲁花赤之位坐实!”
那苏日勒和克心中暗喜,忙回复道:“大人对我有知遇之恩,莫说剿杀叛贼乃是本份,就是大人另有差遣,我也会全力以赴。”
说罢,便领了近两千兵马,与那急得跳脚的罗功远一道,杀回博望寨。
而在两名千户一侧的王葛友见乌日吉呼如此紧张,便知有异,他私下向译官问明白何事,也是大惊失色,自己攀上乌日吉呼这棵树,就是希望有朝一日能出人头地,堂兄王宗义乃富顺监安抚副使,对自己一向瞧不起,他卯足了劲向上爬,就是憋着一口气,想要超过宗义那厮。
那阿古达木也是命大,原以为已是秋后蚂蚱,蹦跶不了几天,想不到竟然咸鱼翻身,如此看来,这乌日吉呼只怕会在都总管面前失势,他暗唉一声,将目光转向那阿日斯兰,这名千户不似乌日吉呼,对汉人向来轻视,不是那么好相与的。
也只是数个呼吸间,乌日吉呼也打定了主意,阿古达木那厮夺了博望寨,估计后寨也不会幸存,这样,他就结了一个大仇家--罗功远及九姓族人,这些夷民顽固得很,朝廷仅仅想要在当地派驻流官,这些夷民便会聚众造反以作抗拒,莫说夺了他们赖以生存的寨子,那不是直接把刀子往他们心口上捅吗。
利用长官司夷民来攻博望寨的阿古达木,还能削弱二者的力量,好计好计,想到这里,乌日吉呼情不自禁的哈哈大笑起来,让周围人等莫不惊诧,皆认为这千户犯了失心疯。
因此,要尽力支援罗功远夺回博望寨,杀掉阿古达木,兴许事情还会有转机。这时,乌日吉呼才略微安心,他对阿日斯兰道:“阿古达木丧心病狂,竟敢袭取同是大元治下的长官司千户所,如今正是剿灭长军贼之关键要处,此獠胆敢联合贼军以拒大元,乃典型的反叛作乱,实与贼军无异,待我拿下这梅洞寨,再去好好料理此獠!”
阿日斯兰随口附和几句,两千户又假意相互恭维一番客套,总算言归正传,就如何对付贼军终于达成一致,至少在这一点上,他们的目标还是一致的。尤其阿日斯兰,比往日更为主动:一旦自己掌控军民府,那么,这贼军也是自己的心头大患,他自然不会袖手旁观。
“未曾料到数月未回,梅洞寨已然大变模样,不仅城墙增高足有一米,而且护城河俨然初成。守城之将,绝非易与之辈也!”阿日斯兰盯着近处的梅硐城,不由得感叹:“与长宁贼鏖战经年,无一仗轻松,若要攻下此寨,稍微三五天怕是成不了事。”
乌日吉呼却不赞同,他反驳道:“墙高虽五米有余,比起大坝府的六米还是要低,不过尔尔。我等四面一围,派那些新附军寸白军蚁附攻城,城中守卒纵有过千,如果耐得住连番猛攻。”
阿日斯兰哈哈一笑:“有道理,死的反正是南人,与我等何干!”
他这话其实有些贬低乌日吉呼打仗只会拚人,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乌日吉呼如何听不出来,却不起恼,蒙古人攻城,往往驱降军轮番上阵,直至将防守方的士卒、兵器箭矢、食粮消耗干净,城不攻自破,当然后期也投入投石机、鹅车之类的攻城武器,但大抵方式不变,这是一个普遍的打法,也没什么嘛。
当然,蒙古人素来攻破一城之后,有屠城的习惯,这对敌对城池往往能起到巨大的震慑作用,在蒙古人征伐的数十年中,大多的敌方城池望风而降,以换取“不屠城”的待遇,便是这种作用。
阿日斯兰转过脸,瞟了一眼站在一旁的王葛友,便问道:“王大人,汝有何高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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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葛友忙鸡啄米的点头:“高见不敢当,小的认为。天下攻城,大体四则也。其一,劝降或收买内应!对城中主将许以高官厚禄以招抚,或收买敌军重将、城门主官、豪门大户以为内应,赚开城门;二则,交换或以势压服!以此城换彼城,或大兵压境,以屠城相迫,收服敌城;其三,强攻夺取!日夜不歇,轮番攻城以取敌城;其四,曰围而不攻,或主围辅攻!以十倍之兵,围困孤城,短则数月,长则经年,待城池粮草耗尽,一鼓可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