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芗泉望着府内黑压压的一群,现在文武基本分两班了,右边坐着的是伍思成的文官一系,如果也有堪堪七八人,其中大半皆是其新近提上来的吏官管事,左边坐着的则是武将。
伍思成正襟危坐,连带他的一班文吏,都是坐得毕恭毕敬,从内心上讲,李芗泉是很尊重伍思成的,其一他不计较个人的得失,其三,很注意个人修养,其三,这是最重要的,动辄以匡复大宋为己任,谁要是敢打退堂鼓、或岂有懈怠,必定会遭到伍思成的口诛笔伐,李芗泉敢打包票,倘若自己不再事宋,首先站出来掀桌子的,一定是他。
但他又固执,经常能与李芗泉扛起来,这个人就是这么让人又爱又恨。
武将这一班,李芗泉已经比较满意了。
特别张靖,应该是受到了制置使张珏的长期熏陶,颇有大将风范。对自己还算服从,难得的是不居功自傲,还有胸怀,李芗泉都挑不出他有什么毛病,这刚刚得胜归来,连口水也未喝,就直接来参加会议了,这种精神,真没什么说的了!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当然,张靖一系当初跟随自己,不过是因为需要一个领头的人,他有张珏将军名号在哪,其带来的军兵如今已是朱雀军骨干,多人不是十将就是都头,朱雀军中最强的实力派。但他们这些人,久不在大宋军中,对恢复大宋的心理期待已经大不如前。
在他这一系中,唯有谭如许得到了真传,所以才能成为辎重营的准备将,历练一番之后,又是一员独挡一面的大将。
王大郎也不可小觑,因王大郎来自望湘村,因此连带梅岭堡、庙山镇左近出身的泸州军兵,皆视自己为王大郎一系,他们虽然不如张靖一系掌握着最多的军职,但人数众多,尤其基层军兵数量庞大,稳居军中第二。他们多是农民、猎户出身,只求有饭吃有衣穿有安全保障,至于是大宋还是蒙元来统治,其实不是他们最为关心的。
而谭如晓一系,则与张王二将全然不同,他们源出长宁军,人数最少,但战斗力最强,经过不断的磨练后,现在几乎每一个都是黑樱精锐,不过对朱雀军的向心力是最低的,打心眼里,谭如晓一系还将自己视为长宁军,只是大敌当前,他们需要与朱雀军并肩作战。李芗泉在明面上一碗水端平,但私底下对旧长宁军的照顾与拉拢也略微多一些。这一系长期与鞑子交战,其拥护大宋是最为积极的。
而自己的亲信,除了伍三郎、刘华山、秦良臣这些亲卫外,反而是周志高、刘黑七这些新附军降兵,或是单小英、王散这些人,在他们的眼里,自己是统领的嫡系,因为他们或是没有根基或是原来的身份尴尬,所以他们只有紧靠自己。
无论各人何种目的,总算在匡复大宋这面最大公约化的旗帜下,聚集了一帮人,有这些人在,何愁大事不成!!!
李芗泉“咳咳”两声清了清嗓子:“诸位,首先,热烈祝贺张正将及还在乐共城处理相关事宜的汪赞画及诸出征将士,此次一举拿下乐共城,泸州一带,我等有了立足之地,可喜可贺,这庆功宴嘛,晚上再开。今天请大家来,就是商议粮食一事。我不瞒大家,我们的粮食如果照现在这种吃法,满打满算,只能撑六个月!”
两排人中,左边的武人们没什么感觉,甚至像刘黑七等,还有些惊喜,竟然说出一句让李芗泉无语的话:“却未曾料到梅硐城粮草如此多。”
“黑七,不是多,而是少,我问大家一个问题,如果鞑子大军围困梅硐城,将城外的农田破坏殆尽,那年底我们吃什么?不要认为鞑子不会围城,绝对不能有这种不现实的想法。站在他们的角度考虑一下,黑七,你说会不会?”
“我会攻城!”
“假若攻不破呢?”
“围城!”
“对了,所以我们要针对每一种可能做好预案,也就是准备。所谓手中有粮,心中不慌,粮食是当前最迫切的问题。俗话说得好,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大家来提提意见或建议,不管什么点子都可以说。我先抛砖引玉,猪不能养,耗粮,但不养猪就吃不到肉吗?这偌大一片山林,就是我们的肉料供应场!
“具体怎么操作?我再独裁一回!从明日起,从选锋营中,抽调五十至八十人,专门负责打猎,同时就在林中进行训练,也就是说,在打猎的同时,进行我一直强调的特种作战训练,把野兽当鞑子来打,要订指标,完成得好的如何奖励、未完成的如何鞭策,王江在三天内出初步的方案,你们营猎户多,不要跟我说困难,现在局面是没困难要上,有困难解决掉困难也要上!”
李芗泉刚说完,一直很少发言申屠吉宏第一个站起来:“在下认为,眼下朱雀军有马匹牲畜等近两千匹,然则仅八百余匹战马需要训练及三四百余耕牛驮马平日所用,其余实无必要,可以宰杀部分,既能提供肉食,又可节省精料食粮。”
伍思成咦了一声,自己早就对这些吃料不用干活的牲畜早就不满了,但自己的文官系还没有提建议,想不到这丘八竟然能提出这等尚可的提议,可不能落后了。
李芗泉对这个建议也表示认可:“好,请诸位就申屠都头的提议各自发表一个意见。”
自己的手下提出的建议让王大郎脸上有光:“吉宏说的是实情,在下认为很有必要,虽说梅硐城不缺草料,但也不能不喂精料,否则会瘦弱不堪,如果宰杀一半无用的牲畜,能算下不少精豆、大米。”
伍思成还是思路全面一点:“方向是可以的,但具体到如何操作,我等要谨慎对待,我的提议是分步走,什么样的列入最先宰杀,什么样的列为其次等等,不要操之过急,也要把老弱病残都找出来!”
监州大人的表达方式,已经明显有了李芗泉讲话的一些特点,看来,他们在潜移默化中,皆受到了知州大人的影响。
其实,不光是说话的风格与很多词语,就是这种遇事商量的方式,大家也逐渐习惯。除了几名新提拔上来的文官,皆没什么拘谨,可以说是畅所欲言少有保留。经过一番热烈而有效的讨论,最终决定下来,宰杀也不能扩大化,毕竟马牛是用得着的,由畜医针对老弱病残的牲畜进行甄别,将其挑选出来,全部宰杀,利用充裕的食盐,制成肉干。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时,众人比较陌生的刘悌廉似乎被气氛所感染,也红着脸提了一条:“各位大人,在下认为,将城内的闲散人丁,集中起来饲养鸡鸭羊等,在下在刘家村时,村中便是如此。虽然长成的时日长些,但不用使多少力气,也不用多少口粮。”
伍思成哈哈一笑,刘悌廉提的这个法子简单又容易推广:“此条颇为可行,伍某提议立即施行。”
李芗泉点点头:“都是好点子,伍大人,谁来负责、如何执行、谁来监督,都要写下来,这样我们制定的方案才能落实,我再强调一点,达成目标的,就奖,超额完成的,更要奖。当然,我们也要定下监督的频率。。。。。频率的意思,就是嗯 这个。。。。。。比方几天一次,不要到最后才追踪结果,那时便迟了。”
这时,谭如晓站起来道:“韩正将在时,挖竹笋、捕鱼这类事皆有人手担当,在下提议,林间山地河流野外,只要是能食用之物,皆可采摘。”
李芗泉呵呵道:“对,谭正将所言极是,这就是把打猎扩大化,不光要猎飞禽走兽,还要采摘山珍果蔬,讨论到现在,我的思路也有了,看来,我们要成立一个“粮食工作委会员,我毛遂自荐,就是主任,副主任呢,两个,伍大人、谭正将,其余人等都是委员,你们各自负责一项具体的工作,譬如打猎、养鸡鸭、采摘果实菜蔬等等等等。
来来来,我就在这里,把这个组织架构给画出来,谁负责什么事,须定义清楚。”说罢,李芗泉参考WORD中的组织架构图,给在场的人建立起这个委员会。
伍思成见到李芗泉龙蛇飞动,不一会,一个层次分明的组织图就跃然纸上,他暗自点头,这东婆罗国的奇思妙想真是让人叹为观止,仅仅勾勒几笔,就将一个普通人半天难听明白的关系清晰无比的表达出来。
这时大家的气氛都被调动起来,有人说老鼠不光偷粮,还毁粮,该剿灭,也有的说去抢鞑子的粮食,还有的说可以派人化装商队去买粮,更有的,说是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地段,如院子里、道路边,皆种果蔬等等,写上了十几二十条,只要是能增加食粮的点子,无论好坏,皆被记录下来,经过众人的讨论,有的直接安排某人负责,有的则还要再评估,当然暂时不讨论的。
但这次会议的效果却是极好,人人头上有任务,人人心中有目标,既统一了方向又激发出热情,大家皆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也不再与民众脱节,将充分的调动主动能动性。
伍思成总算有些欣喜,虽然是谨慎的欣喜,但他也看到了,以前的军州府,只把民众当成产粮的奴隶,往往收粮时节,民众就会怨声载道,粮食收上来,也是千难万难,如今却好了,借用知州大人的话,无论军民官府,皆需要努力打拚,那句“自力更生,丰衣足食”,最能说明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