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令骑兵集中!”
马崆回头观看,步兵还在两里之外。他早就注意到了那支还保持阵形稳步后撤的乱民精锐,还与其头目交过手,但身边的骑兵已经聚集,他的胆气又开始上升了,眼中也没有惧意,喝道:“此乃反贼老卒,不过区区数十人,不足虑。尔等须看得紧了,勿让其逃脱,待大军到齐,杀他个片甲不留。传令,步卒快速跟上,届时集结兵马,一鼓而破!”
这些骑兵已经是整个泸州城最后的“精锐”,无论是马崆还是赵金,都舍不得拿他们去破阵。
朱雀军步盾都头谭如许狠狠的抹了一把汗,他最是担心鞑子骑兵蜂拥而上,要知,以五十名步卒对付七八十名骑兵,他是一点把握也无,如果真出现那种情形,至少八九成的可能无法全身而退,当然,鞑子恐怕也要付出二三十骑的伤亡。
然而事情的发生,正如汪文涛所料:其一,城中骑卒不多;其二,就算骑卒出城,不超过百骑;其三,百骑不敢攻刀盾都五十人。而谭如许一都,只不过人人配了长枪与弓箭。
在鞑子的“护送”下,双方保持着约七十步的距离,泸州步卒也逐渐跟上,马崆看着跑得气喘吁吁但兵员基本到齐的大军,心中的信心大幅提升,他好整以暇的抚摸着马鬃,嘴角露出了“好戏即将上场”的表情。
马崆很有自知之明,他对能否升任万户是不抱希望的,在蒙元,能担任万户的汉人极少,自己既没后台,指挥麾下打战的能力只能算凑合,所以,他期望能在还拿得起长刀的岁数下,能存些银两财帛,好为自己的后人留些家产,这一仗下来,少也能赚个二三百两,多的话,五百两也不是没有可能,有这个数,够了。
再抬头时,仓皇而逃的贼军往岔路口两边逃窜,马崆凝神半响才道:“兵分两路,陈百户,你带人前往右侧,追击贼军残兵,我率大队人马继续往前!”
又行了不到一里,步卒已逐渐缓过气来,该是发起攻击的时候了。这时,耳际里,隐约从右侧传来惨叫声,不,还有暴喝声、金戈声。
马崆一惊,反贼的老卒还在前方且战且退,这逃往右方的贼军不过就是些田间汉,何故起了那么大的动静,莫非陈百户遇袭?小心使得万年船啊,他立即挥手令大军停止前进:“布阵!”
话说那陈百户刚进入右侧岔路也不过一里,便听到一阵马嘶声,他勒马站立,定晴一看,但见前方突然杀出一支人马,远看红樱闪闪,赤帜飘飘,一色的红甲骑卒,陈百户迷惑间喝道:“哪里来的贼军,可看到此乃泸州安抚使司千户的“马”字认旗否?”
这时,对方阵中缓缓出来一骑,只见其头戴红艳铜盔尾翎招展,身披裹金生铁甲,脚穿一对吊墩靴,腰系七尺攒线搭膊,坐骑是一匹高头白马,手中高擎一杆丈二钢矛,铁塔一般身躯怕有二三百斤。
那人一身盔甲耀眼得紧,陈百户还未看明白,对面当空暴喝一声:“汝这腌杂厮可是马千户?”
陈百户定晴一看,有道是:
一身横肉似巨塔,
两只大手如铁棒,
面色黑漆若乌炭,
满脸胡须是硬针,
双眼圆睁像铜铃!
如果不是烈日当头,他非认为对方是张飞转世不可,于是,陈百户心下有些发怵,但又不能在手下面前露怯,便挺着胆子道:“好个贼子,休要猖狂,某乃泸州马千户麾下、人称“踏地龙”的陈强百户是也!哪里来的贼子,快快报上名来,某锏下不死无名之鬼!”
正纳闷中,那却是将抑天长笑一声:“哈哈哈!我道是甚么小狲猢,未曾想意然是个不成才的破落户百户,罢了罢了,统领曾曰“蚊子虽小也是肉”,看在勋田三亩的份上,不枉我走上这一趟。
“你这个腌臜打脊泼才的破落户,好生听着,我是你大宋朱雀军锐锋营重骑都都头刘黑七刘爷爷,给你这个横死贼一个活命的机会,快快下马受降,否则我长矛一出,必将杀个尸横遍野!”
刘黑七本是个大老粗,自降朱雀军以来,在军中被迫学认字,实际上字没学几个,这骂人的功夫却是大有长进。
那陈强一听,有这么骂人的吗,气得七窍生烟:“蛮撮鸟,放马过来!”
刘黑七一时性起,挥矛做好攻击态势,嚷道:“贼配军,快纳命来,吃刘爷爷一矛!!!”
说时迟那时快,刘黑七催动马匹,钢矛一挺,径自杀上前来,其身后的重甲铁骑,皆是齐齐虎啸,直惊得林中飞鸟扑翅而逃,地上走兽魂飞魄散。
陈强看着对方挺着长矛,直晃晃的冲将上来,只得壮着胆子举起双锏招架,双方兵器始一接触,陈强便虎口瞬间一麻,对方的长矛重似千斤,他使出十二分的力气,才堪堪挡住这夺命一刺。
刘黑七见对方脸上露出痛苦形态,哈哈一笑:“含鸟狲猢,爷爷这一矛,滋味如何?再来!”
说罢,刘黑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手中长矛猛的一扫,那陈强目眦尽裂,急速将锏护在右侧。只听到“乓”的一声,那杆长矛拍在他的锏上,直接将锏拍飞,余力稍减的矛头,又拍在陈强腰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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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陈强差点被扫落下来,巨大的痛楚传入脑中,仿佛腰部断了一般。
刘黑七又是一声吼:“哈哈哈,再吃爷爷一矛!”
这时,朱雀军那天催地塌、岳撼山崩的重骑大阵也已经杀入陈百户的军中,后者哪里还敢接刘黑七的第三招,拍马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