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攻防之间不过数个呼息,高下立判,鞑子探马赤军在遭到伏击的情况下,仍然胜了!
林间,李芗泉等人,也奔到胸口中箭的鞑子处,复合弓力道强劲,穿皮甲与丝质衣袍而入内,咬肉颇深,那鞑子受伤甚重,但见到众人杀来,毫不示弱,狂暴般挥舞着短弯刀,一名朱雀军士稍有不慎,被其反击一刀砍中左臂,血流如注,其它人一时奈何其不得。
李芗泉正要拉弓再射,身边一声暴喝“让我来”,一阵风刮过,杀出一名身形高大的朱雀军士,他一把夺过左近军士手中长枪,用力一掷,枪头直接穿过鞑子胸膛,将其钉死在地,此人飞跃上前,麻扎刀一挥,生生将鞑子头颅劈下。
好不利索!!!
“想不到我朱雀军中竟有如此勇士,好好好,报上名来!”李芗泉喜出望外,大赞不断。
“报大人,小的伍进,因排行老三,左右邻舍皆称小的为伍三郎,前年由荆湖南路衡州迁至庙山镇。前些日子小的出门在外,不料贱内竟被那帮遭天杀的二鞑子俘了,幸得大人施以援手。这些日子小的琢磨,大人所言极是,不反抗就没有生路,便索性投了朱雀军。”
“好汉子,你的认识很深刻啊!”李芗泉捶捶他的胸口,硬硬的如钢板一般,莫非练家子出身:“三郎,你会武术?”
伍进双手抱拳道:“让大人见笑了,小的年幼多病,八岁时在衡山南岳庙中的师傅教了些练身术,小的愚钝,学艺不精,不过从此身板确实好了许多。”
“你师傅是佛家还是道家?”
“小的师傅是个云游僧人,自称一钵僧,能收我为徒,也是机缘巧合!”
李芗泉哂然一笑:“你是佛门俗家子弟,如今却杀生,哪日被师父得知,非怪罪你不可!”
伍进双掌合十:“师傅曾讲过,以杀止杀,非不道也,只要心中有佛,就能得道!鞑子杀我汉人甚多,小的所为,应不为过!”
“嗯,你师傅是另一个派别,看来,他信的是地藏王菩萨。”李芗泉转眼一瞧堡中,形势在他们谈话间已经完全颠倒,他立时形色大变:“众兄弟,张都头王队头危矣!”
领头的探马赤军牌子头,从军堡内短暂的交战,立即做出比较准确的判断:其一,此堡已被乱民所占,他们能在堡内设付,这周遭也许还有他们的伏兵;其二,这些乱民身着新附军装束,想必原先的新附军要么是被杀了,要么就是被俘虏,但显然他们现在有甲有兵器,已经不再是手无寸铁的一般乱民了;其三,从嘈杂的声响程度判断,堡中乱民并不多;第四,这些人战法毫无章法,不是久战之兵。
自己的二十骑骑兵,在开阔地上就算遇到曾经防御力强的宋军,二百数量的对手也不曾放在眼里,就是这电光石火间,牌子头便做出了决定:夺回梅岭堡!
如果成功夺回军堡,便是大功一件,奖赏比砍百颗头颅都要多。
立时,牌子头发出召唤,将周遭侦探的鞑子聚拢。人尚未齐,牌子头便率先纵马冲向了军堡,余者,皆狂嚎不己,挥舞着各式兵器或拉弓骑射景从。
看着外面鞑子骑军的这一幕,张靖心惊肉跳,他哪里想到这些鞑子不过十余骑,竟然就敢纵马夺堡,忙失声疾呼道:“快快快,速关堡门,不得有误,切莫耽搁!!!”
两名军士在王二郎的驱使之下,赶紧跑去推门,然机会已失,鞑子的反应比想像中更快,两名军士顿时被射成刺猬样,倒地哀号不断,再无人敢上前关门。
随着鞑子骑兵临近,堡内的朱雀军士气已丧,尤其是那些原来的新附军,他们的脑海里,还残存十余年前蒙元铁骑的凶狠印象,这些人中的大部分纷纷丢掉兵器,往堡内乱窜,任凭张靖与王二郎二人声嘶力竭的呼喊,都无济于事,只好将左近的刘华山等几名弓手聚集在一起,且战且退。
鞑子骑兵转眼即至,他们狂笑着纵马穿行在军堡,不时挥刀将落单抱头鼠窜的朱雀军士劈入马下,鲜血在阳光的照耀下,异常醒目,更激起这股鞑子的嗜杀本性。
张靖、王二郎及刘华山六人,由三人操盾护卫左中右、张靖操枪、刘华山等二人持弓,竟也将离得最近的一名鞑子射翻,抢得时机钻入原议事堂。堡内的其余朱雀军,已被鞑子骑兵砍杀得所剩无几,那些原新附军的降军,基本胆气全失、哪怕是已经跪地求饶,也皆被鞑子们斩了头颅--在这些骑兵眼中,头颅就是换取军功或赏格的本钱。
看着堡内跃马纵横、目中无人的鞑子骑兵,李芗泉怒眼圆睁,却有些心有余力不足,最先选择埋伏地时,因担心离军堡距离近了,容易被鞑子发现,因此他们选择了距军堡偏远的林子。
当然,他也可以选择在这个时候悄然离开,但是,李芗泉不能这样做,为将者,哪怕是要付出代价,也要全力救陷入重围的手下,方能赢得军心。朱雀军初立,其实还是一盘散沙,如果自己不做出表率,凝聚军心,不用鞑子来攻,朱雀军自己就先垮了。
李芗泉身边尚有二十七号人,只有一个尾数是新附军降兵,其它皆百姓出身,缺少作战经验,除了其中来自望湘村几人参加过反击、袭击行动外,余者的训练才开始起步。凭借这样的一群人,就敢去反击天下第一强军的蒙古骑兵?放在几天前,是李芗泉想都不敢想的事。
在这个残酷的世道里,蒙元不会给他时间从容训练。作为整支朱雀军的胆,必须为他们树立起这个信心,就算对手再厉害,也要勇敢亮剑。那么好吧,就拼了这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