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那边就是南广水村,在下的家就在那边,只是如今怕被鞑子烧个精光了罢。”王散指着凌霄山脉之南足有数十里之外,百般感叹的道,然后,他又唠叨着那个地势平坦的村落,是如何的土地肥沃、雨水充沛,南广水河是如何的清澈见底。
那条鱼虾肥壮的小河,曾让村落粮草丰足,养育了王家的世代儿女,并把南广水村装扮得壮美如画。那里的人们聪慧贤达,曾有多少过往骚客与商家在此流连忘返,演绎了一个个动人心弦的故事。
“大人,实不相瞒。。。。。。”王散一打开话匣子就停不下来,李芗泉赶紧让他打住,因为他预感到,王散是在回忆那曾经的祥和与安逸,他后面的话,一定是向自己诉苦,如今哪有心情来收听广播的轰炸。而且,这家伙一讲到“实不相瞒”四个字,李芗泉就有股无名火起--到了今天居然还有事瞒着自己!
王散无奈,见特使大人不耐烦,就转过身,絮絮叨叨的向后面的人讲述那些曾经的故事。
走了一阵,已来到峭壁处,李芗泉注意到,一侧的岩壁上有一长条形石碑,高约2米半、宽约1米半,字迹非常清晰,像是刻了没多久,但稍仔细一点,却能看出字体行中已经附上了绿色的苔藓,暴露出这题记已有些年代。
字体从右至左、从上至下,刻得颇有力度,共86字,李芗泉默念了一遍:“宋宝佑乙卯年,鞑贼自云南斡腹。越明年,制臣蒲泽之以天子命,命帅臣朱禩孙措置泸叙长宁边面。又明年,城凌霄,为屯兵峙粮、出攻入守据依之地。闰四月经始,冬十月告成。长宁守臣易士英任责、潼川路总管朱文正督工。”
当然,岩刻之文无任何标点,李芗泉也是读了几遍才有恍然大悟之感,此即凌霄城筑城之始末,但不知具体是哪一年筑成的。
王散轻声道:“守臣易士英就是如今那位统制的爷爷!”
李芗泉“哦”了一声,他也听闻这易士英还受过大宋皇帝的接见,以表彰其建筑凌霄城,而他的嫡孙易云霄,就是利用了祖父的影响,加上自身也有些本事,才将大宋遗民聚集起来,在此抵抗鞑子的进攻。
(这道石壁题记,如今仍在四川兴文县的凌霄山上,字迹清晰可见,供后人瞻仰!!!)
茫茫的凌霄山,在春日的照耀下,焕发出无限生机。李芗泉一面感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一面又感叹这林海之中顽强生存的长宁军有着何等的毅力。
“到四十八拐了,加把劲!”前面的人开始打气。
“昏,连拐就有四十八道?!”李芗泉嘟囔一声抹了把汗,远望向山峰之巅。丛林之中,非常突兀的冒出一座山,如被削平的硕大树桩一般,山顶平坦,其北、东、西三面都是悬崖峭壁,只有一侧与另一边的土山相连,连接处的两边也是断裂悬崖。山不算高,但是山势陡峻,林间的雾霭缠绕在山腰,更显神秘。
就在此时,李芗泉突然间恍然大悟,他猛地意识到眼前这座巍峨耸立的高山竟然就是当初自己刚刚降临至这个陌生世界所目睹到的那座神秘山峰啊!
他瞪大眼睛仔细端详着这座山峰,惊讶地发现山顶处隐约可见一些人工建筑物的轮廓以及迎风飘扬的旗帜。原来,传说中的凌霄城居然就藏匿于此山之巅,宛如一座悬浮于半空之中的梦幻城堡一般!
李芗泉不禁心生向往之情,想象着那座位于云端之上、充满未知与奇迹的凌霄城中究竟隐藏着怎样的秘密和故事……
好一个易守难攻之地啊!此时此刻,李芗泉才终于开始理解,为何宋王朝已经覆灭八年之久,而长宁军却依然能够坚守着这座凌霄城。大自然仿佛挥动了神奇的画笔,赋予了凌霄山独特的地理位置和险恶的环境条件;而那些建造城池的人们,则凭借着他们的智慧和谋略,令人惊叹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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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艰难跋涉,虽然凌霄城已近在眼前,但要想真正靠近它,却并非一件轻而易举之事。茂密得无法进入的丛林横亘在前方,看似毫无路径可循。然而,长宁军对此毫不畏惧,他们义无反顾地向前迈进、再向前迈进。四周各种野草蓬勃生长,足有半个人那么高,灌木丛也肆意蔓延,张牙舞爪。若是从其中冷不丁地射出来一支箭矢或者刺出一枪,自己恐怕根本无从躲闪。若不是有人在前面领路,李芗泉绝对不敢如此轻易地迈开脚步。他时刻提心吊胆,生怕一不小心就会失足跌落悬崖。但幸运的是,每一次的担忧最终都证明是多余的。
这片错综复杂、地势险峻的地域,如今已成为长宁军坚定的盟友。那些曾经让人望而生畏的山峦和深谷,此刻却如同钢铁般坚固的堡垒,守护着一方安宁。
鞑子们对这里发动了长达八年之久的攻击,但每一次都遭遇了顽强抵抗。他们或许从未想过,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下,长宁军竟然能够坚守如此之久。
在这场漫长的战争中,鞑子付出了惨重代价,无数士兵命丧黄泉。而这片土地也见证了无数次血腥厮杀与生死较量。每一寸土地都浸透着鲜血与汗水;每一座山峰都铭刻着英勇与坚韧的印记。
然而,尽管历经风雨沧桑,长宁军依然屹立不倒。他们凭借着无畏勇气和顽强毅力,扞卫着自己家园与尊严。在这片被战火洗礼过地方上继续书写属于他们传奇篇章.
又走了一阵,似乎状况好了些,有路深藏地上,乌黑厚实的石头,牢固地镶嵌在泥土中,大小如成年人的巴掌,粗粗看起来排列并不规则,实际却是错落有致。这就是道路了,脚下有些像马蹄状的凹槽,中间有残存的露水或是雨水,也不知道这些凹槽是否就是马蹄印,只是在这崇山峻岭间穿梭,马匹反倒是个累赘,难怪那统制将自己赠送的大马都留在了梅洞寨。
这些石头,块块厚实、表面平整,如牙齿般牢固的镶嵌在泥土之中,且绵延不绝,大概就是长宁军铺就的栈道吧,抑或说是秘道更为贴切,看似不刻意,却极隐蔽,融入了修路匠无限的智慧。如果没有向导,就算走了几遍,也难找出路径来,当初修筑此城长宁守臣易士英,可是费了一番心思。
仅能容一人通过的小路,旁边不是悬崖,就是陡壁,岩石也都是些石灰岩层,也正是这些岩层才生出这样稀奇古怪的地形。一条若隐若现的羊肠小道,在前面迂回曲折,只能看到前方十余步的地方,又总是能柳暗花明,好像有人在前面变魔法,路就是一点一点地变出来的。
这仅容一人通行的在崖壁上呈“之”字形攀升的小道,右边是陡壁,左边是悬崖。如果不是临悬崖一边的道旁野草与悬崖下的茂密杂树连成一片,令人在视觉上不至于因恐高而目眩神移,要不然,李芗泉可能会有些头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