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猜得没错,对方应该正在快速的将距离拉近。李芗泉有些慌张,但对方掌握了主动权,他只要稍一露头,肯定中箭--就是不露头也不行啊,这不时破空而来的羽箭,总有命中的时候。
李芗泉悔得肠子都快绿了,刚刚那家伙进入自己的有效射程时,就该当机立断开弓先发制人,以致事态恶化到如此不堪的地步。可笑的是,方才自己居然还对动辄屠城的蒙古人心存和谈的希望,这绝对是他娘的天底下最大的笑话,如果自己死了,只是徒增人家茶余饭后的谈资罢了。
不过眨眼的工夫,李芗泉身边便已落下了四五支箭,射箭如此之快,这水平不在李芗泉之下。
必须反击,要不然,小命休矣!
撒发器的挂头钩住了弓弦,处于准拉开的状态,只需找到目标就放箭。李芗泉对自己的体能还是稍稍满意的,这把远征可不是每个人都能玩得起----倒不是钱的问题,而是必须要有强健的身体、足够的力量,还有灵敏的反应速度,而他,还算够格。
“官人,鞑子奔将来也,小心则个!”一个声音破空而来,李芗泉回头一看,竟然是刘十二姐,她小半个身子露出在坡上丛林边缘。李大官人顿时心里一暖,总算还有人惦记着自己,好歹不是孤军奋战,然而让他大跌眼镜的是,刘十二姐不知哪里来的勇气,竟然抡起手里捡的一块石头就朝那鞑子方向扔去。
好个女汉子!但,这不是找死吗?她所面对的是当世打遍世界无敌手的蒙古骑兵!!!
他奶奶的,我难道还比不上一个女流之辈,李芗泉顾不得思索,他“霍”的突然站起,扬起了手中的弓。
对方正在快速的奔跑,右手的三个手指缝中居然夹着三支箭-- --发射一支后马上可以换另一支,这种方式可以大大缩短发箭的时间间隔,在后世只有箭术高手才会如此放箭。对方的一支箭已经搭上准备拉弦射击,十二姐突兀的出现让这个鞑子略略分了心,准确的说,这是个致命的分心!
距离不过50米距离,李芗泉只是凭感觉进行了一个近似的平射,一支碳素箭如他所愿,击中了对方的面门,瘦鞑子射出的箭却失去准头抛上了天。
“啊~~”惨叫声传来。一击得手的李芗泉毫不犹豫的拔出反衬着冷光的匕首杀了出去,他不清楚这一发有没有起到一箭毙命的效果,因此,他需要补刀。
从射出这一箭起,李芗泉就彻底抛弃了幻想,刚才差点没命的教训已经给他上了一课,也在他的脑海里留下了深深的印记:从今往后,没有绝对的把握之前,断不要寄希望于和谈,在这个风云诡谲的年代,靠别人永远把握不了自己的性命。
李芗泉快步、谨慎的赶到几十米外的倒地色目人处,那一箭从其右眼眶直接射入大脑,力道之足,差点要破壳而出,鲜红的血液带着生命,正快速的从他的身上流逝。
赶到时,色目骑兵已经失去了意识,双手徒劳的到处乱抓,整个躯体只有潜意识的拚命抽搐,但是幅度越来越小,这种致命伤,神仙也救不了,已然没有补刀的必要。但教官的话又在耳边响起:敌人只有死了才是最安全的。于是,李芗泉没有犹豫,对着瘦鞑子脆弱的脖子就是一挥,鲜血顿时飚得老高。。。。。。
如此近距离的看着一条生命死去,李芗泉百感交集。如果说他当初击毙YSL恐怖分子,是因为双方都互为敌人,他还能求得心理安慰的话,但今天呢?
“真是SORRY,你也应该知道,你我两人只有一个能活下来,我,这也是迫不得已啊。其实我不想与你们发生冲突!唉,要怪,就怪老天让我来到这个世界吧。”李芗泉默念一句,随手从瘦鞑子头上扯出了这支碳素箭,一只带血的眼球插在上面,似乎正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李芗泉。
嗯,好在箭体没有损坏,可以再用。他将粘上的血与眼球用茅草擦掉,又放回箭囊。
这兔起鹘落的一幕,都落入两岸的各人眼中。以刘士仁为首的一方除了慌乱还是慌乱,虽然李芗泉险赢一局,但对面的上百号人可不是花拳绣腿,无论是杀遍大江南北的鞑子,还是彪悍蛮勇的山都掌人,都不是这个刘家村能惹得起的。
刘士仁陷入无限悲痛,他欲哭无泪的望天长叹:“时至今日,已绝无回旋余地。先前如果吾应承了那王三刀的三个条件,刘家村亦不过多交点赋税、姓王罢了,还可勉强挣扎几载,然则这贼配军此举,却将刘家村推入虎口,明年今日,就是吾等之祭日!”
老族长讲到这里,对李芗泉的称呼已改为“贼配军”,显然对其是极为反感了。
而刘十二姐却像被抽空了力气一般,无力的瘫坐在坡上,刚才一幕过于惊险,她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现在危机暂去,脑袋只有一片空白。
水潭的另一侧,那位以不可思议的眼光看着李芗泉的牌子头,正皱着眉头思考。那个精瘦的色目骑兵虽然有些乖张,但不论箭术还是搏击都是这牌子里的好手,眼看那南蛮的弓就要得手,任谁也没料到会在最关键的时候功亏一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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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古士兵与宋国士兵单打独斗的时候以前也有过,但结果十有八九都是己方胜出,宋国强在以步兵集群结阵,外围摆出长枪林,长枪后排出刀盾兵,阵内再密布神臂手与弓手,整个军阵结成一团,如乌龟壳般的进出,方能勉强迎战蒙古骑兵--也只是勉强而已。
刚才那婆罗人能快速一蹲避开夺命一箭,说明他要么天生反应奇快要么就是身经百战;而且其箭术同样不弱,牌子头尤其注意到其未曾瞄准;其三,这人够狠,居然对中箭快死的人补刀,跟我们蒙古人不相上下,是好汉一条!牌子头又用带着敬意的眼神看了李芗泉一眼。
那王三刀也是心中懊恼,没想到那贼厮鸟竟然这般厉害,同时又暗自大呼庆幸,幸好方才明智的选择逃开,否则首先挺尸的就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