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嘉润眉梢微皱,“我听了心里觉得不安,怕他因为这段时日的挫折恶了家里人,若是搅得鸡犬不宁就不好了。幸好兄嫂院中有个小丫鬟从前受了我一些好意,如今也能带几句话给我,说我二哥二嫂这两日来都很是开怀,不见之前的阴沉怒气,我二嫂嘴里还念了几回夫人和大人的名讳,说什么风水轮流转,自有他们的好时候。”
祝春时听到这里脸色已然沉了下来。
盛嘉润抬眸看了眼,又道:“我不知兄嫂究竟想做什么,但听着这话却觉得有几分不对劲,怕他们铤而走险反而害了盛家和父母,但那日的事我查不出来,也不知道二哥究竟去了哪里,也不好贸然去兄嫂面前问清楚,因此心里惴惴不安,故而不顾年下的喜庆,特地求见夫人。”
“多谢五姑娘的好意,不论令兄令嫂想要做些什么,总归都与五姑娘没有干系。盛家如何我虽不能知道,但五姑娘所求,想来定能如愿。”听到后面祝春时情绪已经缓和下来,因此不动声色的承诺了一句。
她自然清楚盛嘉润透消息的深意,若是盛嘉泽许宝宁二人真想要做些什么,祝春时这边有了防备就不会轻易成功,但盛嘉泽却会彻底惹怒他们,日后定然会从盛家继承人名单中除名,投桃报李之下,他们也会给予盛嘉润更多的便利和好处;若是他们防备之下都没挡得住盛嘉泽的阴谋,那也和盛嘉润无关,她全了自己的良心,日后安分守己做个闺阁千金就是。
总归她一句话,要么带来更多好处,要么回到之前的位置,对她而言都没有损失。
盛嘉润闻言,脸上轻轻漾开笑意,“承夫人吉言。”
隔壁包厢的泻露圆荷几人围坐在成一圈烤火,圆荷略带好奇的看了几眼泻露,刚准备说话就听见敲门声响起,她眉毛一低,起身去开了门,原以为是酒楼小二,却发现是个不认识的男子。
“你是谁?”
那男子身穿披风,眉目端正,能依稀看出两分书卷气,看见来人是她也有些惊讶,拱了拱手,“在下姓胡,方才下楼时看见……”他说着就卡了壳,吞吞吐吐的道不出具体名姓来。
圆荷生疑,看着这人大冬天急出一脑门的热汗来,张嘴就要喊人把他赶走。倒是里面坐着的泻露听了一耳,心中诧异却还是起身到门口将圆荷拦住,匆匆低声道:“你先进去。”
胡霖看见泻露时眼前一亮。
圆荷在二人间来回看了几遍,最终在泻露羞恼的眼神里笑眯眯转身回了屋中,留他二人在门口说话。
泻露思忖不便,又挂念隔壁的祝春时,因此只跨出雅间将门关上,朝着胡霖福了福身,“敢问是胡家三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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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霖退后了几步,二人之间隔出半丈宽的距离,饶是如此耳朵也生起热来,轻声道:“姑娘好,你叫我胡三便是,不必如此客气。”
泻露将这称呼在嘴里绕了两圈,最终还是咽了下去,略过称呼道:“是有什么事吗?”
胡霖摇摇头,又见泻露自始至终都半低着头,怕是看不见他的动作,又摆了摆手道:“无事,只是今日和几个好友在酒楼相聚,刚巧下楼时看见了姑娘,所以才冒昧前来。”
他说着又觉自己实在唐突,但近来入冬祝春时不爱出门,泻露也只在府中待着不出,他许久不曾遇见,母亲那边也一直没消息递来,他心里着急又无可奈何,今日恰巧撞见,情急之下就失了分寸。
泻露摇头,“若是没什么事,我就先退下了。”
胡霖欲言又止,分明有许多话想说许多话想问,但视线落在泻露身上,又一个字都吐不出来,憋了半晌后才愣愣道:“恕在下冒昧,不知姑娘的芳名是——”
泻露沉默了下,尚未出口就见人又急急忙忙道:“抱歉,是我失礼,姑娘不必告诉我。”
泻露心中有些无奈,但她未曾考虑清楚,也不愿眼下就和胡家有太多纠葛,因此默认了胡三的这句话。
胡霖见她不曾开口,深以为自己失礼莽撞,忍不住又急出一脑门的汗,在心底暗骂了自己数声,一时既不舍得就此离开,下次相见还不知何时;又不愿对方因自己为难,在这里相对无言。
“姑娘应该还有要事在身,那我,”胡霖期期艾艾道:“我就,就先告辞了。”
泻露从心底舒了口气,微微抬眼行礼道:“慢走。”
胡霖又站着看了两三眼,这才转过身去,面带失落地下楼出门,只是仍旧期盼着多看两眼,因此上了马车后就吩咐车夫驶到旁边停下,掀着帘子等候。
圆荷心中着实好奇,见泻露回来后还仔细审视了一番她的脸色,随即上前撞了撞泻露肩膀,调笑道:“方才那是谁,我怎么没见过。”
“你都没见过,我怎么会见过。”泻露扫一眼跃跃欲试上前盘问的春容巧莺几人,故作镇定的回话。
圆荷啧了声:“但我瞧着他分明认得你呀,我去开门的时候面带失落,等你去了眼睛都亮了。”
泻露没说话,圆荷却笑嘻嘻打趣道:“我看他穿戴都不是寻常东西,家中应该很有些家底才对,你真不认得,那我可就让绿浓去试试他了。”
泻露知道她作怪,面色无波,“我看还是你自己去吧,别拉绿浓进来。”
见圆荷紧追不舍泻露都不曾生气,春容巧莺几人也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忙都围了上去叽叽喳喳询问,一人几句话吵得泻露耳根子都疼了起来,直到祝春时从隔壁雅间出来都还没消停,自然她们几人也没能从泻露嘴里问出什么来,倒是圆荷眼珠子一转,心中有了其他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