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祝春时叹着气道,“话也说了,方法也支了,银子也给了,就到这里吧,我再怎么做他们家里也只想着要个弟弟,管多了只怕还嫌我烦。”
“日后不必再把他家的消息告诉我了,是好是歹是生是死,都和我没关系。”
那人怔愣了下,随即答应了声,又看向祝春时身后的泻露,跟着退下了。
“你呀,真就是心太软了,见着这些姑娘丫头们就总想着施以援手,却不知道有些人是不能帮的。”洪青黛摇了摇头。
祝春时无奈,“我自己也是姑娘,姑娘家的难处我清楚,而且我身在官宦之家还有许多不得已,她们就更多了,有时候连基本的温饱都成问题,因此总想着能帮则帮,总好过一辈子翻不了身。只是,”她想起方才听见的消息苦笑,“帮一次也好,两次也罢,事不过三,自己没有意愿甘于沉溺现状的,我就是有通天本领也帮不了。”
洪青黛也想到自己执意学医时面对的质疑和不解,外边人还好,那些人她都不认识,说了什么也不会知道,更多的是来自家人亲戚的反对,他们只觉得女子本分守规矩,将来等着嫁人相夫教子就好,仿佛姑娘家生来的唯一目的就是成婚生子,只要生了足够多的儿子她的人生就是值得称赞褒扬的,从来没有人问过她的意见和想法。
二人相对沉默,皆对盼兰的选择无法接受,但也没办法再去进行苛责,最该怪的不是她,而是她周围的家人和邻居,但细究起来好像也没办法去责怪他们,因为需要男丁传宗接代的思想不是从他们身上才有的,而是自古以来就存在了。
祝春时为此事失落了两日,然而看着书院里神采奕奕的其他姑娘,那些心力又好像回来了,重新打起精神来,每日里和俞逖早出晚归,夫妻两个只有晚上那点时间说话谈心。
这日俞逖破天荒的在中午就回了院子,刚走进来就逮着巧莺问祝春时在哪里。
“姑娘这段时日都在书院,今儿吃了早膳又过去了,因为收的学生突然增多,教授读书认字的夫子不够,也还没招募到合适的人选,所以每日都得过去上课。”
俞逖点了点头,转身出门。
祝春时刚上完一节课,坐着喝了口水,还没从学生七嘴八舌的问题里喘过气来,就看见俞逖的身影出现在门外。
她急忙起身跑过去,匆匆道:“今日不当值了?过来这边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俞逖抬手给她挽了挽鬓边碎发,“是有点事,但不急,等你这边事情结束。”
祝春时还欲说些什么,但廊下的钟声响起,说笑玩闹的学生也都循着声音赶紧回了课室。
“先去上课,我在这里等你。”俞逖注意她脸上的迟疑之色,想起刚才进来时洪大夫说的话,虽说有些心疼,但还是推着人往前走了两步,“快去吧。”
祝春时盯着他看了两息,想起课室里的学生,只能朝他点了点头,小声道:“那你进去坐着等我,今天只有这节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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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逖含笑,手掌朝着外面挥了挥,示意她赶紧进去。
这节课约有两刻钟,祝春时先是教了她们几个基础的生字,随后就是看着她们读写练习,在课室前后左右都绕了好几圈纠正她们的错误。俞逖也没坐在房间休息,而是等她前脚进了课室,后脚就在窗外找了个里面看不见的角落,静静听了一堂课。
祝春时出来时看见他,怀里抱着学生写的大字作业,脚下步子还没加快,对方就已经上前接过东西去,顺势看了两眼。
瞥见他眼底略带震惊的神色,祝春时嘴角带笑,“她们刚开始学写字呢。”
俞逖咳嗽一声,牵着人回到屋内,“我可什么都没说。”
“六哥还没说过来找我是做什么呢?”祝春时将大字叠放在书桌上,又用镇纸压住,打算等明天过来再批改。
俞逖失笑,抬手捏了捏她脸颊,“有些人是不是忙糊涂了,忘记今天是什么日子?”
“什么日子?”祝春时唔了声,一时想不出来。
俞逖轻轻叹了口气,一副头疼的神色,握着她的手走出门,对后面欲言又止的泻露双燕摆了摆手,示意退下。
“前两日某些人还说我忙着做事不知道休息,原来有人也一样,只顾着书院不记得自己?”俞逖也生不起来气,只是心疼,“今日是四月二十一,你说是什么日子?”
祝春时恍然,掌心落在他手臂上,“原来是这个呀,我可是记得的,今晨嬷嬷还给我做了长寿面吃,只是六哥出门得早,没看见。”
俞逖站定,低头看着她,“这么说来,还是怪我才对。”
“谁说的?六哥也好,早上放在梳妆台上的玉镯我也看见了,只是今天上课不方便,所以才没戴。”祝春时举起手臂给他看,笑盈盈的,“不过戴了之前六哥送的翡翠镯。”
俞逖握着她的手腕看了眼翡翠镯子,眼里也浮现出笑来。
二人此刻就站在书院所在的登宁街上,原本还距离县衙不远,但这会儿却是快要走了出去。
“六哥想带我去什么地方?”
俞逖左右看了下,故弄玄虚道:“天机不可泄露,跟我走就好。”
祝春时见他口风紧,一路上果真半点话都没露,索性也就安心跟着,只是看见街边摆出来的新奇玩意容易移不开眼,俞逖见状一路上都在往外掏银子,直把刚攒下来的几两私房钱全花了个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