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下是在哪里?”
“还在读书,他们去年功课有些纰漏,因此先生让多读书先打好基础,不急着下场。”
祝春时撑着脸颊若有所思,既然能和俞逖成为同窗,家世和才学必然二中其一,否则岂能入了国子监,他更不会提出来这话。
“你说与我仔细听听,若是果然好,我便写信告诉阿玉,也让她心里有个谱,不论中不中意都该考虑考虑,总好过真每日在庙里吃斋念佛,到时听天由命。”祝春时将梨水喝完,一阵风似的下了罗汉床去书桌拿来纸笔,又眼巴巴的盯着俞逖。
俞逖扶额而笑,果然慢慢将那几个他亦觉得不错的同窗情况告知了祝春时,其中多是才华横溢而家世困窘者,但也不乏高门庶子,也夹杂了几个官员嫡子,只是其他方面略有些不足。
祝春时一一记录了下来,又皱皱眉头划拉掉几个,有几个家中背景她也是知道的,曾跟随柳青璐赴宴过,那钟成玉自然也熟悉,那时都没消息,如今也不必多此一举。
用过午饭后祝春时困倦不已,便躺在熏笼边的美人榻上打盹,俞逖见此,嘱咐了旁边的泻露两句,就带着平明往西厢那边的书房过去。
因近日县衙休息,俞逖又多在东厢和祝春时一处,所以西厢这边少人来往,甫一踏入便觉得寒气侵骨而入,冷得平明立时打了个寒颤。
他一边去将炭盆搬出来烧火,一边抖着牙齿,“爷怎么想起过这边来了?”
俞逖拿起书桌上的笔墨,冻得水都一时化不开墨,平明见状忙将刚有了点火星的炭盆搬过去,还朝着里面吹了吹气。他虽然有些纳罕俞逖的做法——东厢也有备好的笔墨纸砚,何必舍近求远,但仍旧老老实实蹲在那里拨弄火炭,不敢质疑半句。
俞逖提笔蘸墨,想起邓姨娘送来的书信,他方才对春时并未说实话,因为信中只在开头过问几句他们是否安好,随后全篇大意就是探问春时是否有了兰梦之征,亦或者打算何时上心,甚至还随信寄了许多药材过来,又提及二房三房也都各自有谋算且身在京城,唯独他远在千里之外,诸事都不妥当,若是在子嗣上亦不上心,那就是输上加输。
俞逖想着就揉了揉眉心,笔尖迟迟未曾落下,墨渍就先一步晕染了半页纸。
“爷?”平明瞥见,小声叫他。
俞逖伸手将白纸揉成一团扔在炭盆里,“无事。”他说着慢慢落笔,只是字斟句酌间速度极慢,仿佛每个字都是思虑了千百遍才写就的。
如今这种时候,他并不愿春时有孕,远安并非久待之地,不论是照顾的人员还是吃食消遣,都无法和京城相比,女子有孕本就难受,若是要她在此地有喜乃至教养子女,那未免也太过于委屈她了;何况子嗣不是小事,势必要她分心照顾,而她手上还有书院和那群小姑娘放不下,诸事叠加,也未免太累了。
最好,最好是等他们回到京城以后,有岳母和姨娘简单照应,也有好友来往,无论什么都是相熟的,便是精神也会放松许多。而且他若是回到京城,定然不会是如今的七品芝麻官,也有能力给她更好的照顾。
只是这样一来,少不得还要六七年的工夫,只怕俞家和姨娘对此怨言不断。
俞逖一面想一面落笔,姨娘向来思虑简单,凡事只管往自己认为好的角度去做,却不考虑其他,因此想要说服亦或者说些谎话瞒过并不难;至于父亲,他自诩为一家之主,并不会管子女的屋中事,母亲亦是。他想到此处,笔下速度陡然加快,很快就将几封家信写完,塞进信封内封好。
“放在匣子底下,别让人随意翻动,等过了年送十五节礼的时候一并送去。”俞逖吩咐平明,“对了,好好照顾来送信的人,冰天雪地天南海北的奔波,着实劳碌,每日里酒菜不能少,再去支点赏银送过去。”
别的都好说,只有赏银,平明苦了苦脸:“爷,银子都在奶奶那边呢,您这儿只有几两俸银。”
俞逖将笔一扔,拿着信封敲了敲他脑袋,“得,爷去奶奶那儿给你要点赏银来送过去。”
平明嬉皮笑脸的将信封压好,抬头就见俞逖一身轻松的走出书房,他对着炭盆搓了搓手,又细心将炭火熄灭了,搁在窗户底下离书画远远的,才关了门跟上去。
祝春时午觉不敢久睡,怕晚上睡不着,因此略躺了两刻钟就被泻露叫醒,又听见廊下说笑的嬉闹声,其中还夹杂着三两声小孩语义不明的支吾声。
“小六和阿杏来了?”祝春时捧着手炉站在门口看出去,就见她们几个小孩一人拿着一根树枝在院子里闹着玩,阿杏最大跑得最快,小六走三步还要踉跄两下,惹得众人笑了起来。
“这边也是怪得很,冷得不行偏生又没有雪。”泻露给她披上氅衣,“不像京城,早早的就落雪了,还能堆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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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还是有雪的,只是每年看运气罢了,有时候年前有时候年后,都不算大。”圆荷端着两碟刚做好的点心从廊角过来,又朝着小六招了招手,“可别和她们闹了,小心跑快了闪了风着了凉,过来吃些点心,晚间咱们再吃好吃的。”
小六正是最爱动的时候,拿着根树枝张牙舞爪却无奈谁都没碰着,听见圆荷这么说话当即扔了干枝跑过来,还爱干净的在胸前擦了擦手掌,才捏着糕点吃进嘴里。
小四小五年纪也只比小六大个两三岁,看见有吃的也跟着跑过来,眼巴巴的望着,圆荷哪里撑得住几双渴望期盼的眼神,三息过后碟子里的点心就一个不剩,她们嘴里塞一个,手上还要拿两个。
“慢点吃,可别噎着了。”阿杏和念念过来摸摸这个又摸摸那个,心情显而易见的比前些时候好多了。
“厨房里还有呢,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