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逖站在原地,看着身后的圆荷春容等人快步追上去,等到她们主仆几人坐在路边支起来的茶水摊子上,祝春时还朝他摆了摆手示意快走。
他抬手握拳在唇边轻笑了声,转身回了县衙继续审案。
祝春时略坐了会儿,和茶水摊子的老婆婆闲聊两句,就等到了连江带人过来,身后跟着个看起来上了年岁的妇人,不住的在抹泪。
“奶奶,这是谷婶子。”连江指着那妇人道。
祝春时明白过来,想来是庄主簿家受害姑娘的母亲,她和那位谷婶子相互打了招呼。
连江带着人一马当先的冲在最前面,野云巷里的布局还算合理,四通八达不显得拥堵,周围都住着百姓,明显是有些身家的,这会儿听见动静纷纷站在门后往外看。
庄主簿的家位于野云巷的中间地段,是个三进的院子,因着当家的主子都被逮进了死牢,正房夫人和几房妾室明显也听见了消息,倒是不曾跑路离开,而是开了大门候着。
此时连江带着人闯进去,惊动了里面的人,很快就从内室出来了三五个女子。
“见过官爷。”为首的那位,身穿一身略显沉稳庄重的驼色衣裙,四十岁上下的年纪,眉梢微微垂着,看见来人也不慌不忙,“家里都是妇道人家,庄昌杰所犯的罪孽,大多是他一人所为,与妇人无关,还请官爷网开一面。”
祝春时适时上前,“庄,太太?”
“我娘家姓唐。”唐太太抬眸看了眼,再看这一群人,心里有了数之后,便对着祝春时道:“夫人,庄昌杰搜刮来的民脂民膏和受贿得来的钱财都放在后院了,只求这些金银能买我们这群妇人的性命。”
“唐太太。”祝春时顺势改了称呼,“朝廷只会惩罚有罪之人,你们没有参与其中,就不会有事,放心吧。”
连江得了自家奶奶的示意,挥手示意让跟来临时充当衙役的四个俞家护院去后面检查东西。
“秀秀呢,我家秀秀呢,她为什么不在这里?”谷婶子自打进来开始,眼睛就在正堂里四处搜寻,半天也不曾见到自己女儿,担忧之下也顾不得什么规矩礼数,上前攥着唐太太的手臂追问。
唐太太愕然,腕上生疼,随即反应过来,“你说的是秀姐儿吧,她前两日生了病,所以我让她在屋子里养病,现在还起不来身,我让人带你进去。”
她看向旁边一个年轻小媳妇打扮的人,“丽娘,你带她进去看看秀姐儿。”
丽娘哎声,忙扶着站不太稳的谷婶子朝后院过去。
祝春时也给双燕递了眼色,让她跟在后面进去看看情况。
“想来您就是新任县令的夫人吧?”唐太太也没阻拦她们,朝着祝春时端端正正行了个万福,她身后的那几名妇人反倒是有些惊讶,愣了会儿后也手忙脚乱的跟着行礼。
“唐太太好眼力,也好魄力。”祝春时的重点落在后面一句,当家的被抓,对方却仍旧稳住心神顾好这一大家子,甚至在官府上门后还能借机谈条件。
唐太太面色无波,“我曾劝过他律法无情,不该做的不要做,这么些年都过来了,何必要马失前蹄。但他总觉得新县令到了后还得靠他稳住县里的富商和各路人马,因此并不听这些唠叨,事到如今,我也只能为自己和这些小姑娘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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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春时的目光落在她身后的几个人身上,看着个个年纪都不是很大,最大的那位想来也不过二十几岁,但庄主簿却已经年过五十,足够当爹的年纪了。
“唐太太好心,会有好报的。”祝春时只觉得自从到了远安县,自己叹气的次数就接连上升,抵得上从前十几年的次数。
“你们日后有什么打算?”她的视线重新挪到唐太太身上,“这间三进院,按照律法,也是要抄家卖出去的,你们还有落脚的地方吗?”
唐太太勉强笑了笑,“我之前用自己的嫁妆买了个小院,暂时住着不成问题,至于之后,走一步看一步吧,好歹有手有脚,总不会饿死。”
祝春时点了点头,正欲说些什么,就听见后院传来哀嚎,明显是方才进去的谷婶子的哭声。
她心里微惊,也顾不得什么,忙带着圆荷春容快步进去,唐太太等人也面色难看起来,立即跟在后面。
越往里走,声音也就越发清晰。
“秀秀,娘的秀秀啊,这是遭了什么孽啊!天杀的,那姓庄的就应该被千刀万剐,才能为我女儿报仇雪恨啊!”
哭声悲恸,字字泣血。
连江和带来的人都在后院里抄检东西,这边厢房外只有双燕和梳着桃心髻的小丫头站在门口,见着唐太太一行人过来,小丫头大喜过望的跑上前。
“太太,秀姨娘她——”
唐太太抬手止住她将要出口的话。
祝春时站在台阶下面,透过掀开一半的竹帘,并不能瞧见谷婶子和她女儿的身影,但那哭声却又分外清楚的传到耳朵里。
她没再往前一步,而是看向跟在身后半步的唐太太,“这是怎么回事,不是说秀姑娘生病了吗?”
唐太太面露为难之色,欲言又止。
最后还是她身后年纪稍微大些的妇人站了出来,“回夫人的话,我们老爷,”说着她反应过来,朝地面呸了声,“姓庄的因为某些原因,平日里爱喝酒,喝了酒之后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