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春时进宫觐见宿皇后时,俞逖这边也果真迎来了魏王,魏王既是为赵钰道歉而来,姿态就放得极低,言语间满是歉意,赔礼的东西也不少。俞逖也没拿乔,且席上还有俞家三位老爷作陪,也没他拿捏的份儿,茶过三盏,这事也就结束了。
自那日和祝春时说清楚后,逢着赵钰的事也结束,俞逖也不拖沓含糊,没两天就告诉了府里几位长辈想外放的主意,郭太太没说什么,她对俞逖决定的事情向来不多置喙,大老爷沉默半晌后也点头同意了,只有邓姨娘哭闹了两日,她认为俞逖此刻离开,那就是将到手的好处平白送人,然而也拗不过俞逖的想法,关上门来仔细想了两日后,还是含泪答应了。
不提赵钰那之后如何,只说魏王在几日后看见俞逖递上的外放折子时心中十分震动,深觉自家女孩行事无状,逼得人都已经开始往京城外面跑。但他也怕俞逖待在京里久了,宜阳心中又要掀起波澜,因此在这件事上他一力赞成,甚至还很是用心地挑选了好几个不错的地方,大多在西边一带,远离江南,势必要让赵钰和他拉开距离。
靖海伯府上下同意后,祝春时这边也将消息送回祝家,在信中将事情一一叙述详细。柳青璐和岳姨娘本就心疼她这次遭受无妄之灾,听见这事,知道姑爷有心上进,再者离了京城压在上面的人少了,祝春时的日子也要轻松些,满心里虽然舍不得,但都是极为同意的。
长辈这边没有后顾之忧,祝春时便着手散播印真大师给钟成玉批命的事,前后忙碌了三五日,才堪堪看见成效,钟家人一时被这命数唬住,倒没之前那么急切,也不敢轻言要送入宫里参选,私底下琢磨着再请几位师父来细算,勉强算是给了喘息时间。
等祝春时从这上面挪回眼神,才惊觉俞逖已经接连好几日早出晚归,今日已是下值的时辰,按照往常,应该早就到府,坐在罗汉床上和她说起鸿胪寺的种种趣事才对。
将俞和蕙送来的改良脂粉方子收好,祝春时喝了盏巧莺端来的紫苏饮,看向旁边做荷包的绿浓,“姑爷那边可打发人送消息回来了?”
绿浓停了针,想了想道:“今日还没,估计是有事情耽搁了,姑娘要不先用些点心吧,否则一会儿胃里该不舒服了。”
祝春时晚膳向来和俞逖一道用,他要是有什么事来不及,也早就让人回来叮嘱一声了,今天却反常得很,她也吃不下。
“别是有什么麻烦吧?”祝春时有些坐不住,立时就要起身让院子里的小厮去鸿胪寺瞧瞧。
院子里此刻只有一个五乐在打扫地上落叶,得了话他转身正要离开,就瞧见俞逖从外面走进来,瞧见祝春时的身影便是一笑,快步上前来牵她手指。
“怎么出来了,是等饿了?”
祝春时心弦微松,一面将人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遍,他身上的长衫明显和早晨出门的时候不同,心里疑惑的同时,一面道:“六哥这么晚还没回来,我还以为是有什么事。”
既牵到了人,俞逖也不放手,就这么拉着人往院子外面走,还不住侧身低头说话:“是有一些事,但不是麻烦,是喜事,所以还请我们六奶奶赏脸,陪我出门一趟。”
祝春时不明所以,也没拒绝,微点了点头,顺着俞逖的力道往东侧门过去。绿浓巧莺紧跟在后面,今日泻露圆荷被祝春时派出府有要事,故而半天下来都是她们两个伺候。
连江驾着马车早早等在外面,见着一行人过来,忙下车请安打帘。
祝春时上去后掀开车帘,马车此时刚好穿过东大街,路上行人烟火气一应俱全,吆喝声此起彼伏的传进车厢里。
“这是要去哪里?”
绿浓巧莺都被赶去后面的马车里,因此车内只得他们二人,俞逖眼疾手快地喂上一枚拇指大小的点心给祝春时,同时笑道:“去个好地方,估摸着要些时候,先填一下肚子。”
说着,估计是怕祝春时继续问话,他试着拙劣的转移话题,“这几天我折子已经递上去了,估计等五月初批复就下来了,我看你好像在忙之前的事,怎么样了?”
印真大师是俞逖的人脉,近几天在京城活动,他不会没听到消息,因此已经知道祝春时是在为了谁而打算忙活,但他还是想听祝春时和他说,而非从连江他们嘴里听见。
提起这事,祝春时的注意力果然被移开,“成了大半,还剩最后一点,她家还想找其他的师父批算一下,所以目前算是在僵持。”
俞逖适时给人喂上一口,还避开祝春时伸过来的手,也不显得手忙脚乱,轻笑一声:“印真说出口的话,京城里那几个真材实料的大师还不至于非唱反调,至于其他人嘛,真要坏了计划,就找人揭穿他们。”
“不过也说不准,就算他们把你朋友的命数说成天上有地下无,有印真的话在前,别人也不敢冒险。”
这个别人,专指皇家,那可是一丁点风险都不会要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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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春时见他伺候人伺候得乐在其中,也不争抢,低头喝过一口他端过来的茶,点了点头,“我也这么觉得,好歹今年应该没问题,但是明年我怕我们在外地,有个什么事来不及知道,反而害了她。”
俞逖倒不是很在意,见她偏头不吃了,自如地把东西放下,“她自己也得立起来才行,哪怕我们仍旧在京城,她也不能靠你一辈子。”
祝春时抬头,没什么威慑力的瞪了他一眼,她自然清楚这些事,但对方性子向来如此,即便要阿玉自己站起来主动的去做这些事,她也得在身边陪着看着才放心。
俞逖被她瞪了也不气,反而笑眯眯地,抬手掀开车窗边的帘子看了下,“咱们到了,下去吧。”
马车停在郊外,不同于京城内的繁荣和人声鼎沸,越到城外人烟也就越稀少,直到这里,已经基本看不见什么人烟,只有远处慢悠悠的升起的炊烟,能证明附近有人居住。
祝春时放眼望去,他们的马车一开始是沿着官道行驶的,这会儿微微偏离到小径上,两侧是刚发出嫩芽的高大树木和茂密的灌木丛,就在他们一行人的前面,是一汪碧绿色的湖泊。
“这里是鸳鸯湖,不过前面不是常去的莲花渡口。”俞逖牵着祝春时朝着他早就准备好的小船上走去,“虽然名字是这么叫,不过湖里既没有鸳鸯,也没种莲花。”
祝春时摸不清他的用意,一时也没想起来什么,只好迷迷糊糊的跟着往前,“那为什么叫这个名字?”
“唔,”俞逖可疑地停顿了下,在祝春时看过来的眼神里,语焉不详道:“我也不太清楚,不过这里平时人还是挺多的,过节的时候也会有摊贩来卖些小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