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年幼时所在的故乡,常年无雪,但有人为了哄我睡觉,便给我讲过一个雪人的故事。”她吹着杯子里的热茶,“有一个落魄书生总不及第,家中贫顿,某日大雪家中无米处处漏风,他为了分散注意力在自家祖坟旁堆了一个雪人,寂寞困窘之下,将那雪人当成了至交好友畅所欲言。后来不知怎地,那书生竟时来运转,连过了几次考试不说,财运也变好了。本来他没多想,不过开春了他去祭拜突然发现,那堆在他祖坟旁的雪人竟然还没有化。他惊骇之余转念一想,难不成最近他这运气全是这雪人带来的?这雪人是不是先祖显灵附身保佑了他?”
封枭几欲想打断墓幺幺,可最后并没有说。
她便继续说道,“书生便给这雪人行祭祖的大礼,每夜好酒好肉的祭拜。而他时运越来越好,水涨船高,中了院举不说,还娶了府尹的千金当了上门女婿好不风光。可新婚没多久的千金总觉得奇怪,自己夫君总半夜里偷偷溜出去,便跟踪了他。结果去了之后,把这位千金吓得魂都飞了。你猜她看到了什么?”
“什么。”
“她看到啊,自己的夫君先是在一堆坟头上摆了贡品,然后从包里掏出来一张干巴巴的人皮披在了身上,坐在供桌上开始大口吃肉大口喝酒。”
“……”封枭半晌似乎抓错了重点,“这是你年幼时听得睡前故事啊?”
墓幺幺喝了口茶,说,“千金请了大夫,请了道士,给书生看病驱邪,可都没什么用。后来路过一个化缘的僧人,僧人只看了一眼那书生就大笑三声,说——你这夫君啊,不是中邪也不是生病,就是那会肚饿吃树皮吃中了毒,从坟中刨出尸体剥了皮把自己当成了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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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指尖摩挲着瓷盏盏口,不知是忆起了年幼与她讲的这个故事,还是讲故事的那个人。“浮生悠悠千百载,寄托于山精鬼怪,这书生其实并无过错。人这一辈子总要有失意不得志时,并非人人皆圣贤,心如菩提座下莲。最难时最痛处,总得找个念想,才能咬着牙闭着眼走完这条道。”
她回过神来,看向封枭。“如果那位千金小姐不跟踪那个书生,其实他们本可以走完幸福的一生的。封大统领,你给自己做了一个很完美的雪人并没什么错,人之常情。但你非要逼我像那个千金一样,把你那个雪人亲手撕破皮肉吗?”
封枭抿紧了唇,很久没有说话。
墓幺幺放下茶杯。“杨侍郎的案子已经过了三判,左右都执都落了审纂,就等月底送呈给十三殿下批复移交给大狴院了,已是盖棺定论的东西。杨家姐妹想翻案的机会微乎及微,我和她们交情也没有好到去继续深究一个已经没什么悬念的案子。如今封湘涉入其中,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大了可以说的确从中有疑窦,小了说是就算有这个耳环的关联也没有直接的证据证明封湘和杨侍郎一案有关。”
她看向封枭手中的那沓案宗,“于情近了说,封湘怎么欺瞒你为何欺瞒你,都是你们的家事,何必非得把一个家事弄成公案?于法公办了说,此时的确没有查到任何封湘与杨侍郎的直接关联证据。”
“此事,到此为止吧。”墓幺幺说道。
封枭站了起来走近,把卷宗放在了墓幺幺的桌案上,对她行了一礼,说道,“谢谢。”
她摆了摆手,把那坠子放在了那案宗上,“拿回去吧,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