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父皇,若真是这样的话,恐怕这京郊大营中的兵并不是陈将军能够控制的。”
唐清璃知道自己这个时候不能够一味装傻,要适时显露出自己的才华才是。
“朕知道。”
南安帝点了点头,突然看着她,问了一句:“璃儿,你是不是有什么想法?”
“儿臣没有。”
唐清璃摇了摇头,接着说:“只是方才父皇告诉我这个消息之后,儿臣心想,这弃兵一事既然是谢东飞主导的,是否人数并不止这么多?”
“你的意思是,这弃兵可能远远不止一千五百人?”
南安帝听她这么一说也不自觉吓着了,转念一想,还真有这个可能。
“这只是儿臣的猜测。”
唐清璃点头,又说:“父皇,儿臣这些日子虽然在永乐郡养病,但也学到了不少东西。”
“喔?你说来听听。”
南安帝挑了挑眉,有些惊喜。
他并不知道刚刚唐清璃在慈宁宫中劝说太后的话,这会听到她学了不少东西,本能的有些好奇,不知道她会说出什么。
“父皇,您在等,对吗?”
唐清璃知道这是自己的机会,她看着南安帝,温声说:“在等您安排进来的兵进城。”
南安帝原本有些笑容的脸突然冷淡了下来,他收起了自己的轻视之心,看着自己的这个女儿,突然觉得自己似乎有些不了解她。
“父皇,您知道贤妃娘娘会在鸡汤里下毒,却仍然配合她的行动,并未去朝贡,还让儿臣在深夜过来寻您,了解此前发生的事,其实都是在等,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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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清璃不惧他的目光,只定定地看着他,接着说:“京郊大营积疴甚多,其实您也清楚,哪怕把谢东飞直接拉下来,在短时间内,陈天百也没有办法完全掌握京郊大营,所以您才兵行险招。”
“其实儿臣在传信给您的时候,您就已经怀疑谢东飞的身份了,所以顺着那条线去查,您其实已经查清楚了谢品的真实身份。”
“贤妃与谢东飞有染,是您前阵子就查出来的,但是您不能够直接把他们抓起来,因为谢东飞背后站着的还有宋文。”
“宋文在京中的势力不低,是这些年来他与唐明德一同努力的结果,如今若是要把宋家连根拔起,最好是把在东明州的宋健淳一起拿下。”
“所以父皇才需要时间,您知道,朝贡的第一日自己若是未出现,必定会让唐明德与宋文放松警惕,让他们以为自己的计划已经成功。”
“贤妃确确实实是端来了鸡汤,父皇您也确实是喝下了那碗汤,故而,此刻在养心殿所谓风寒的您,其实是中毒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唐明德与宋文才会开始自己的最后一击,清君侧。”
唐清璃最后三个字说的很慢,但是却如同一把巨大的锤子,直接砸在南安帝的胸口。
他看着眼前的唐清璃,有些不可思议。
“父皇,儿臣长大了。”
唐清璃看着他,接着说:“这次永乐郡之行,儿臣遇到的其实不仅仅是归来的阻碍,在永乐郡的时候,也有人想要对儿臣下手。”
“什么?!”
南安帝听了这话不自觉拔高声音,他怎么从未听说过此事?!对了!对了!是那些叛变御林军,他们对唐清璃下手,他记起来了。
“父皇,不仅仅是御林军。”
唐清璃摇了摇头,抿唇道:“还有一些其他人,唐明德派人过去击杀儿臣,那些人一看就是江湖人士,那次儿臣差点也…”
她说着,把自己右手的衣服拉了起来,上面赫然有一条伤疤,虽然如今看起来似乎已经恢复,但是很明显那个时候的伤口应当是极深的,才会到现在还是这个样子,一直留着。
“璃儿…”
南安帝看了这伤疤,胸口一窒,他没想到自己这个决定竟然让唐清璃多次身陷囹圄,他究竟在想什么啊!
“父皇,儿臣从来都没有埋怨您。”
唐清璃看着他,诚恳地说:“相反,正是因为父皇给了儿臣这个机会,让儿臣出去走了一遭,儿臣才知道原来宫中那些对我所谓很好的人,其实背地里都恨不得儿臣死。”
“因为只有儿臣死了,他们才能够名正言顺扶着自己的母妃坐上那个位置,而儿臣的母后,只有您与儿臣一直都惦记着了。”
她的这句话让南安帝心头的触动特别特别大,南安帝不自觉握住了唐清璃的手,轻声说:“璃儿,父皇向你保证,不管发生什么事,你永远都是朕的嫡亲公主,没有人能够取代你母后的位置。”
“父皇…”
唐清璃动容,眸中的泪珠顺着脸颊滑落。
“以后不会了。”
南安帝郑重地说:“是父皇不好,不应该听了钦天监的话就让你外出养病,若是朕没有这么做,你就不会吃了这么多苦。”
“不是父皇的错。”
唐清璃连忙摇头,笑着说:“父皇对儿臣很好,给了儿臣很大的权利,儿臣才能够在短时间里学到这么多的东西。”
“而且儿臣是公主,只是女子之身,父皇给了我封地又给了我那么大的权利,也面对了很多的压力,史官肯定都会说父皇的,儿臣知道,父皇很好。”
“璃儿…”
南安帝叹了口气,这宫中能够站在他的角度,为他想的皇子公主,实在是太少了。
唐清璃就像是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她只站在那里,便让南安帝心头觉得格外舒适,如今这朵不染世俗的莲花经过风雨的洗礼,长的越来越好,南安帝不自觉在想,若是华儿没有去世,她应当也会和自己一样,很为唐清璃骄傲吧。
“父皇,儿臣不怕。”
唐清璃笑了笑,接着说:“既然父皇给了儿臣这么这么多,儿臣必定是要付出什么的,父皇这次叫儿臣来,一定是有什么儿臣能做的。”
“之前是,现在不是了。”
南安帝笑着摇了摇头,轻声说:“璃儿,你母后若是在的话,必然也会为你骄傲。”
“父皇…”
唐清璃有些不好意思,她问:“那父皇此次叫儿臣来是?”
“朕原是想着,安排明日就出宫去,待在宫中实在是太不安全了。”
南安帝原是想着让唐清璃出宫去,宫中的变数实在太大,稍有不慎,唐清璃很容易就会受到牵连,出宫之后最起码她身边还有不少护卫保护着。
可是方才听了唐清璃的话,南安帝突然意识到,若是真的安排唐清璃出宫去,怕是正合唐明德的心意,他极有可能会先对唐清璃下手。
唐明德在永乐郡与路上都对唐清璃下手,难保他不会在京中也布置了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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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唐清璃如今展露出来的敏锐度让南安帝知道,她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公主,这永乐郡之行,真的让她成长了很多,也有可能是走过了几趟鬼门关,她整个人看起来和此前都不一样了。
“父皇,儿臣不走。”
唐清璃摇了摇头,说:“儿臣就要留在父皇身边,儿臣是父皇亲封的永乐公主,是这南朝的超品公主,既然有人有造反的心思,理应与父皇同进退才是,而非遇事便临阵脱逃。”
“你呀你。”
南安帝听了这话不免笑着摇头,温声道:“朕方才听了你说的话,也没想让你出宫了,你就安心待在朕的身边,陪陪太后。”
“儿臣遵命。”
唐清璃俏皮一笑,又说:“父皇身子虽然没事,但是也要好好休息,不能够操劳过度。”
“朕知道。”
南安帝点头,又说:“朕听说今日,韩霜锦送上来了特殊的琉璃纱,而且还闹出了点事?”
“也不算是什么大事。”
唐清璃摇了摇头,轻轻地把今日发生的事全部说了出来,她知道肯定已经有人把这些事告诉了南安帝,故而此刻她没有半分偏颇,事实是怎样的,她就如实直接转述了。
“如此说来,这韩霜锦也是个不卑不亢,正直的。”
南安帝这话说的没头没尾,但是唐清璃却听懂了他的言下之意,这是还惦记着韩霜锦那个时候大出风头的捐粮之事呢。
“父皇。”
唐清璃轻轻地叫了他一声,接着说:“儿臣这段日子与霜锦一直在一起,她自然是极好的。”
“商人逐利,她又是皇商,璃儿,你若是与她一直待在一起,这朝中的人会如何说你,你可知道?”
南安帝点头,并没有多说什么,只问了声。
“儿臣知道。”
唐清璃点头,复而又说:“可是璃儿更清楚,霜锦并非只顾利益之人,若是她只顾利益的话,在黄家出事的时候,根本不需要以身涉险。”
“或许,只是为了获取你的信任。”
南安帝转了转手中的佛珠,接着说:“如今,她与你一起进京,又保住了皇商之名,一介女子,做到这个地步,若不是遇上了你,如何能行?”
“敢问父皇,若是她不认识儿臣,但依旧拿出了琉璃纱,父皇可会为她留下皇商之名?”
唐清璃并不生气,只是又问出了另一个问题。
“或许…”
南安帝微微愣了一下,琉璃纱在今日的朝贡结束之后被刘福禄送到了他跟前,不得不说,确实是格外精美与别出心裁。
再过一月便是外邦再次进京道贺的日子,南朝必定也是要回礼的,若是拿出了这琉璃纱,必定能够惊艳全场,所以这琉璃纱是必须成为朝贡之物。
而能够定下朝贡之物的韩家,必然也就会继续保留皇商之名,所以太后做的没错,哪怕是南安帝,必定也会留下琉璃纱。
因为琉璃纱,确确实实只有韩氏布庄做出来了。
“朕会。”
南安帝没有否认此事,只是看着唐清璃,无奈地笑了笑:“你这丫头,有了姊妹便直接开始回怼你的父皇了是不是?”
“儿臣只是就事论事,并没有冒犯父皇的意思。”
唐清璃笑着摇了摇头,说:“父皇,哪怕没有儿臣,韩霜锦也会研究出琉璃纱,自然也会站到父皇面前,那又如何能够说是因为攀附上了儿臣所以才留下了这皇商的位置呢?”
“说的也是。”
南安帝点了点头,也不纠结此事了。
木已成舟,既然韩霜锦有本事拿出这琉璃纱,那就多留些日子,也未尝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