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闻其详。”
韩霜锦挑了挑眉,执棋之手也不惊慌,只又淡定落下一子。
“不知韩姑娘,可曾听过益王?”
云从戎思索着棋局,又在棋盘上落下一子。
“益王殿下的大名,自然如雷贯耳。”
“若是我说,令尊之死,与益王脱不了关系呢?”
云从戎的话让韩霜锦愣了一下,她抬头看着云从戎,似乎想要从他的话中分辨真假。
“国公这是何意?”
韩霜锦也不急着落子,把棋子在手中转了转,语气淡淡地,仿佛并没有受到影响。
“事实就是如此。”
云从戎心头有些惊讶,未曾想这韩霜锦听了此话居然一点都不着急。
“此事,陛下已有定论。”
韩霜锦有了些猜测,但是她不敢赌。
“定论,也可推翻。”
“小女并无这样的大能。”
“本公知晓,韩姑娘所图为何。”
云从戎心下赞叹,面上却不显,干脆利落地揭开了此番会面的目的:“本公,可助姑娘。”
“与益王殿下有仇之人,不止我一个。”
韩霜锦挑了挑眉,将棋子放回棋篓中,目光淡淡地看着云从戎,轻声道:“我亦给不了昭国公想要的。”
“还未谈,又怎知不可?”
云从戎未曾想韩霜锦会拒绝地这么干脆,倒还真是个妙人。
“因为小女不好赌。”
韩霜锦起身行了个礼,淡淡道:“霜锦承蒙昭国公厚爱,就此拜别。”
“若我说,无国公府相助,你拿不下皇商之位呢?”
云从戎眸光一凛,看向韩霜锦的眼神顿时变了变。
“我相信鼎鼎有名的昭国公府不会在暗地里为难我一介商贾之女。”
韩霜锦心头打鼓,却还是强撑着说:“若是昭国公一定要为难,那就算是霜锦看错了人。”
“哈哈哈哈哈哈!”
云从戎听了这话,止不住哈哈大笑,接着说:“你且起来,我们好好聊聊。”
韩霜锦这才起身,又坐了回来。
“韩家家主,果然非同一般。”
云从戎夸了夸韩霜锦,这才说:“不是依附,是合作,可谈否?”
“敢问昭国公,为何一定是韩家?”
韩霜锦心头有万般疑惑,正如她所说的那样,这永乐城中不止她一个皇商,而三皇子唐明安的仇敌也不在少数,为何一定是她呢?
“因为本公与韩升平,有过一面之缘。”
云从戎从怀里掏出了一块玉佩,递给了韩霜锦,接着说:“这是升平那孩子留给我的。”
韩霜锦接过了玉佩,看似细细端详,实际是在原身的回忆里扒拉,看看能不能找到这究竟是什么情况。
好在原身的记忆给力,她还真发现了韩升平和昭国公曾经发生的事。
记忆中有一次韩升平去别的城中收账顺便采购布庄所需的布料,经过某段山路的时候救下了一个奄奄一息的老人家。
老人家身着粗布麻服,还打了不少补丁,身上还有道伤一直在流血。
韩升平不是见死不救的人,一看老人家伤势这么严重,二话不说就直接把人给搬上了马车,还让随行的大夫治好了他。
后来,在老人家将养好,他即将拜别老人家的时候,又担心对方没银子,照顾不好自己,就把自己的玉佩还有身上的碎银都给了他,其他银子是布庄要采购原料的,动不得。
老人家感激涕零,说等他回到家中一定会寻到韩升平,好好感激他。
韩升平对此并没有放在心上,摆了摆手就和老人家告别了。
想必那时候韩升平也没想过这个老人家会是如今坐在自己面前的云从戎。
至于原身为什么会知道这件事,是因为这个玉佩是原身送给韩升平的的,她花了不少银子,听到韩升平把玉佩送人了,气了好几天。
这韩升平和柳棠又是哄她又是给她买首饰,足足花了好几日才把她哄好。
所以这会云从戎把玉佩拿出来,她才能记起来这件事。
“原来,国公就是爹爹说的老人家。”
韩霜锦收起回忆,放下手中的玉佩,轻声说:“但爹爹那时候只不过是率性而为,也不知道您是昭国公,就算是其他人,想必爹爹也会助他。”
“本公知道,升平是个好孩子。”
云从戎点了点头,他那时是遭了唐明安的毒手,不得已扮做农夫的样子才逃过一劫。
重伤卧倒在地时,他还以为自己就这样了,却未曾想会被韩升平救了起来。起初他还以为这商人是认出了他的身份,想以救命之恩谋求什么。
可细细相处下来,他才发现这个韩升平压根就不认识自己,只是看着他可怜,想着能帮就帮罢了。
那段时间他不仅安排了大夫,更是专门腾出了一个马车给他修养,而且手底下人也没有意见,可见他的治下是多么好。
云从戎自那时起便记住了他,在后面重回昭国公府休养痊愈后,便安排人去查韩升平。
确定他只是一个皇商,身后没有任何势力后,他原本想要找人将韩升平请来一聚,却发现他已经入京送贡品去了,于是只好等他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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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未曾想,这一等,便是天人永隔。
“爹爹,很好。”
韩霜锦语气低低的,似乎是想起韩升平让她情绪有些低落。
“是本公来晚了。”
云从戎看到她这个样子叹了口气,那会他也没想那么多,只觉得等他回来还有机会,却未曾想,唉。
“不怪您。”
韩霜锦摇了摇头,轻声说:“此事您也不知,与您没有干系。”
“升平逝世后,我本想着人出手将你与你母亲,祖母一同带出,未曾想你却成功当上了家主。”
云从戎语气中止不住的赞叹:“青出于蓝胜于蓝,我便没有插手你的事。”
“多谢国公记挂。”
不管此事是不是真的如同云从戎说的这般,韩霜锦这个情必须要认下。
“高家针对韩家的事我也知道了,高致远这个老匹夫,狐狸心眼多着呢,你有什么需要就尽管和本公提,不必惧怕他。”
云从戎看着韩霜锦,接着说:“而且,本公可助你十月后的皇商择选继任。”
“若是我说,我志不在此呢?”
韩霜锦看着云从戎,并未被他许诺的条件所打动。
“霜锦不相信我。”
云从戎听了她这话也不意外,要说韩霜锦没有继续做皇商的念头,他是万万不信的。
根据手下人查来的消息,韩霜锦在韩升平死后可是对铺子花了不少心思,不仅把布局给整改了,更是还对手底下的人做了什么培训,如今的铺子可是焕然一新呢。
更何况这为花月妩正名,又将之请回家中,甚至直接找上门和秦家理论。
这一桩桩一件件,若是真的志不在此,为何还要在一个绣娘身上下那么大的功夫?不就是为了让布庄的生意更好吗?
他可听说了,那绣娘绣出来的花色让人赞叹不已,更是让布庄的成衣生意又好上了几分,韩霜锦还提出了什么“限购”,每个人只能够买一件,把人家给勾得心痒痒。只好等着下次花月妩有了新花色再购买。
这样一传十十传百的,花月妩织女星转世的名声又响亮了几分。
这样的手段,又怎会是志不在此?左右,不过是还不信任他罢了,韩霜锦是个谨慎性子,不错。
“我也只是略微改进了一下铺子中存在的问题和不足之处,不足为提。”
韩霜锦乖巧笑笑,有了韩升平和昭国公的这段往事,他就更不能这么眼巴巴凑上去了,现在不知道昭国公和三皇子有什么仇,可不能冲上去被人当做靶子打!
“霜锦谦虚了!”
云从戎笑了笑,接着说:“这次除了见见你,和你说说升平的事,更多的还是要想给你提个醒。”
“晚辈愿闻其详。”
韩霜锦很恭敬地听着。
“多子夺嫡,缺钱,也缺人。”
云从戎也不藏着掖着,轻声说:“高氏就是要成为三皇子的钱袋子,而你,会是三皇子一脉的眼中钉。”
“敢问昭国公府,支持的是哪一脉?”
韩霜锦豁然开朗,难怪高氏这几年突风猛进,原来是站队了,有了皇子的支撑,做什么事都顺风顺水!
“长公主。”
云从戎看了她一眼,淡淡地说了一句。
“长公主?”
韩霜锦皱了皱眉,这个答案从一个古人嘴里说出来怎么让人那么不敢相信呢?昭国公府居然会倾尽全力支持一个公主?
她总觉得这是一个陷阱。
若是在后世,男女平等的时代,她敢相信云从戎的话,但是如今,她并不觉得云从戎有这样的想法。
当然,如果长公主真的想要夺嫡,那她自然也愿意踏上这样一条路,为自己,也为这个时代的女性,杀出一条路来。
“只有长公主扶持的新帝,才会是南朝名正言顺的新帝。”
云从戎似乎对此破有底气,但也能看出,他自始至终都没有支持长公主登基的意思,这更加让韩霜锦确定了自己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