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朝对商人的打压在南安帝这一代有所收敛,毕竟云家为他做了这么多,他虽无法大幅度推崇商业,提高商人的地位,但也不可拖后腿。
可哪怕商业不受打压,相较于农业来说,地位也极低,普通商人别说是有属于自己的势力了,就连税收都是一大难题。
韩家因是皇商,地位不同于普通商人,税收可减免一部分,但府军,是韩家从未想过的。
也不说韩家,估计整个永州城乃至永乐郡,都无人敢提,在府中成立一支军队啊,此事若是被发现了,可是要诛九族的!
“锦儿,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韩老夫人听了这话心头一惊,但也不急着否决她的提议,她知道韩霜锦不是无法无天的。
“祖母,孙女知道。”
韩霜锦重重点头,其实称之为府军并不恰当,她想要的是类似于死士那样的存在。
如今韩氏对外的敌人明面上看起来只有高氏,但她总觉得没那么简单。
为何高氏就这么恰巧来到了永州城?又为何这高氏又做起了布匹生意,公然和韩氏打擂台?
要知道,这高氏可是因为做了错事才被逐出永乐城的,按理来说不应该如此张扬。
除非,他们背后还有什么仪仗,比谢伦这个永乐郡郡守还大!
韩霜锦想到此事顿觉不安全,心里便萌生了这样一个念头,昨夜思来想去睡不着,今日便早早起来和韩老夫人商议一下。
“锦儿,此事不行。”
韩老夫人看她不是说笑的,当即坚定地摇了摇头,不管韩霜锦有何打算,此法都非最优解。
“祖母...”
韩霜锦皱了皱眉,随即反应过来应该是她没有说明白,就把自己想要的人和韩老夫人解释了一下。
“那便不算是军队。”
韩老夫人听完了她的话,对她想要的人有了些许把握。
若真是军队,那她说什么都不会同意韩霜锦去做这件事,但依据她的筹划,应当称为护卫才是。
不过这护卫隐于众人之下,见不得光,是一个很好的保障。
如今想想,若是韩升平那时有这么个底牌,或许还有机会逃出生天,韩霜锦也是在为十月后的入京做准备吧。
“不是军队,是暗卫。”
韩霜锦笑了笑,自己方才的府估计是吓着韩老夫人了。
在南朝,若是有人私下组建军队,制造盔甲,这可是诛九族的重罪!哪怕是在铁匠铺提一嘴自己要铸长枪或者佩剑,那都会被扭送官府。
官府对利刃的把控极严,就连铁铺每月售出的菜刀都会标注买家的姓名及住址便于后续核查。
“你可想好了用什么人?”
韩老夫人的心放下了一半,其实此事在韩老太爷在的时候就应该开始着手安排了才是。
但不知为何一直也没有安排,韩升平也是机缘巧合下认识了韩少时,才慢慢有了这么一支忠心的护卫。
如今韩霜锦为韩家的家主,自然应当准备几分保命的手段,丢了皇商之位事小,但丢了命可就什么都没有了。
“奴隶和孤儿。”
韩霜锦毫不犹豫,在这个时代,她已经抛却了不少不应当有的怜悯和愁思,社会是在不断进步的,如今的她只是沧海一粟,决定不了什么。
若是她真的想改变,当务之急是先保住韩氏的皇商之名,再借由韩氏将自己的影响力推出去。
只有听到,才能看到。
等女性的力量真正被看见了,她才有资格在皇权下和最高统治者谈判。
至于现在的她,还是老老实实地收起自己那些无用的怜悯,好好筹谋韩氏的发展和今后自己的安全吧。
奴隶和孤儿是她如今最好的选择,只要一纸契约在手,绝大多数的奴隶都不会起反抗念头,会兢兢业业为她做事。
至于孤儿,年少不知事那便教,她有的是耐心来选择合适的人,不会用那些残忍厮杀的手段来让他们飞快成长。
她要的是正常有活力的护卫,而不是阴暗冷漠的刽子手。
“锦儿,或许你可以去永乐城逛逛。”
韩老夫人听了她的话,不自觉点了点头,她的规划确实不错,但不管是奴隶还是孤儿,培养的时间都过长,她有些忧心十月之后的入京。
土匪是否已经除尽?她的锦儿还会不会出事?
“永乐城?”
韩霜锦知晓这是永乐郡的主城,莫不是有什么特殊的存在?
“要组建这样一支护卫,你总要有几个能扛事的。”
韩老夫人见多识广,轻轻地拍了拍韩霜锦的手,压低了声音:“主城方有会武的官奴。”
“居然还有会武的官奴?”
韩霜锦眼眸微亮,她对此并不了解,昨日思索过后今日便直接来找韩老夫人了,想着以她的见解或许对自己会有帮助,没想到给了她这么大一个惊喜。
“是,不过有些身家不清白,桀骜不驯。”
韩老夫人点点头,接着说:“而且去的话还需要些许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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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母懂得可真多。”
韩霜锦看着韩老夫人,她不愧是让几位长老都尊重的人。
“这都不是什么秘密,你安排人打听也能够打听得到。”
韩老夫人笑了笑:“那些门道也好找,找对人,砸钱也能进去,不用太过忧心。”
“那我立刻启程。”
韩霜锦想早早把这件事定下来,不然她的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安。
“好,那便早些去早些回。”
韩老夫人点点头,让韩霜锦坐着,她起身进内室拿东西,不一会就出来了,拿了一个小荷包,放在了韩霜锦的手上。
“祖母,这是?”
“这是银子,你且拿着用。”
“这怎么可以?”
韩霜锦毫不犹豫地拒绝:“如今布庄生意红火,进账颇多,待我们将月妩所绣的新花色放出,必定能够风靡整个永州城,孙女手中有银子。”
“你这孩子,你有是你有,这是压岁钱。”
韩老夫人看她要拒绝,连忙按住了她的手:“本来前两日就应该给你了,但年纪大忘记了,这会好不容易想起来,你可不能拒绝祖母。”
“这…不行!”
韩霜锦握住了荷包,这厚度必定是银票,估计还不在少数,说不定是韩老夫人所有的银子,想到这里她还是坚定地摇了摇头。
“沾喜气的事,怎么就不行了?”
韩老夫人故意哼了声,面上不愉。
“您留着,做我的后盾呀。”
韩霜锦轻笑,搂着她的胳膊和她撒娇道:“您现在都给孙女了,那我可就心慌慌了。”
“你呀。”
韩老夫人笑着摇了摇头,知道她是在宽慰自己,当下也不勉强,放着就放心吧,反正韩霜锦知道自己有银子了,有需要应该会来取的。
祖孙俩又说了会话,韩霜锦看时辰差不多了,这才准备去找陈惟书聊聊。
出了院子门,韩霜锦让芍药去叫花月妩,然后就让小厮安排马车了。
韩霜锦坐在马车上,想着接下来要安排的事,她去永乐城肯定要和陈惟书说一下,布庄的生意不能落下,很多事都等着推进。
也不知道他研制纱的进程如何,若非他是家生子,韩霜锦定然不能这么轻易信任他。
还有韩庆年和韩庆丰那收回来的两间铺子,韩霜锦一直做冷处理,也没有立刻马上就把里面的伙计遣退。
一来是那会她病了,需要时间好好休息,二来是她也不想让韩氏的人觉得她得理不饶人,于是对铺子只好慢慢来。
那两人被送去官府之后被判刑,在南朝,谋害人命这样的罪名可不小,南安帝重视人口,哪怕是谋害未遂也不会轻饶。
虽未判处死刑,但这二十几年的牢他们是坐定了!
他们的子女还跑到韩府上闹事,不用韩霜锦出手,听到此事的韩守直接安排人把他们带走了,听说是送到军队去为朝廷出力了。
韩霜锦对此并未阻止,她知道是长老们看到了她身上的价值,所以才这般帮她。
这个情,她受之无愧。
“东家。”
正想着,韩霜锦听到了有人叫自己的名字,收回了思绪,抬眼一看,是花月妩。
今日的花月妩摒弃了往日的素色装扮,挑了身格外亮丽的锦袍,赫然是韩霜锦去找她那日送的那匹布。
“真漂亮!”
韩霜锦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就是应该穿亮丽一点的颜色嘛!
“东家笑话我。”
花月妩如今性格也开朗不少,但听到韩霜锦这么直接夸自己,有些不好意思。
“哪里有!”
韩霜锦眨了眨眼睛,笑着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让她坐下,轻声说:“是你本来就很漂亮呀!”
“谢谢东家。”
花月妩坐在她身边,笑着说:“这是东家头次见面送给我的,想着从昨日开始,我已不是我,便穿上了这身衣袍。”
“好看的,而且这花色也极为精致。”
韩霜锦看着这身锦袍上的花色,好像是自己拿给她的,又好像不是。
“这是月妩改良的。”
花月妩轻轻解释了一下自己修改的地方,听得韩霜锦不自觉赞叹。
还得是术业有专攻啊,她也只是凭借自己的记忆花了那么几个南朝没有的花,花月妩居然还能够改良细化那些图纸,让衣袍看上去更加栩栩如生,实在是太了不起了!
“东家过誉了。”
花月妩被韩霜锦夸得有些不好意思,脸颊隐隐有了可疑的酡红。
“哈哈哈哈好。”
韩霜锦笑了笑,接着说:“正好我们去布庄让惟书看看,我有事要交代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