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魆魆的,街道上没有一个人,星星一闪一烁,潘把头伸出车窗外,风和蚊子同时扑到脸上,天很热。
“我日他祖奶奶,蚊子够多的,刚才咬了我好几口,潘队长,我……”
“忍忍吧,老伙计,我们的忍耐是有价值的!”潘的胳膊上,也被蚊子光顾,一巴掌打下去,稀薄的东西,象一堆泥搓在手指下。
就这样踢跳咆咬,差不多过了一个多小时,终于从空荡荡的巷子口传来“橐,橐橐……”皮鞋敲打地面的声音,正在迷糊的潘激灵灵打个冷颤,尽管是个爱闹腾的曹跃跃,顾不上蚊虫叮咬,鼾声如雷,“嘿,嘿嘿,醒醒,好象有人来了!”那声音由远及近,象鼓点的节奏。
“哪里?”曹揉揉眼,坐正,果然听到足以让他兴奋的声音,意识虽然还没有完全清醒,马上坐正身子,盯着声音的来源地,“好象是个女的!”
“胡说!理由?”
“我似乎闻见女人的香!”
“你以为你长着狗一样灵敏的鼻子?”眼光盯在黑洞洞的黑暗里,心跳加快,手在曹跃跃肩上拍一下,“看来你的嗅觉是灵敏的!”
两个人屏息凝视。
果不其然,是个女人,走近了,轮廓如此分明,不仅是女人,长发飘飘,香,诱人的香,扑面了,更为可疑的是:手中拎着个方方正正的皮箱,皮箱里不会装着发报机吧?远处传来若隐若现狼嚎狗吠,那“橐橐”声就在车外,如果潘果敢些,一把可以抓住皮箱,然而,他没有那么冲动,目送着女人走进巷子深处。
曹跃跃要往下去,被潘按住:“别冲动!你穿布鞋还是皮鞋?”
“这与穿什么鞋有什么关系?”
“你坐车上待守,我下去,我穿的是布鞋!”轻轻拉开车门,潘轻轻下了车,站到地上,从后腰拔出手枪,就冲着背影跟了上去。
“注意安全!”声音嘶哑。
潘摆摆手,蹑手蹑脚,端着枪,猫着腰,转一圈,迅速跟过去,能转两条小胡同,然后,在一幢楼前,女人站定。
前面是个不大的院落,女人放下皮箱,从口袋掏出鈅匙,看出来有些慌乱,几次插不进锁孔,一边手动,另一边茫然看着周围,也许,她觉察到一丝丝危险的气息,正在向她靠拢。
潘缩在墙角偷窥。
半天,女人打开门,惊慌失措拎着皮箱,蹬蹬蹬上楼,竟然忘记关好院门,并且锁还在摇晃。
潘轻轻推开门,轻手轻脚上去,走到一半,他退了回来,或许他感知到什么。
楼梯口女人正举起皮箱,要砸下去。
太阳在有些污浊的云雾里,霞光万道,天边挂着铅灰色,带着点彤云,潘的车子刚刚开进警局大院,高孝山已经在院子里等潘了,昨夜后半夜,潘给高打过电话,说有重要事情告诉他,这让他喜出望外,潘的刑侦能力,高是清楚的,不用说,潘一定有重大事情向他透露。
“潘队长,我早就来了,一直在等着你的好消息!”高孝山看见了钟震强,刚刚呼扇起的高兴心情,一下子掉进凉水里。
钟震强偏就不知高低深浅,凑了过来:“高队长,英勇神武,大清早在这儿等我,是不是又要给我上政治课?”
“姓钟的,别惹我,今个儿我心情不好,惹毛了,我还把你送进号子里!”
“你要能送早送了,你的脾气,手段,是这个!”钟震强竖起大姆指。
“高队长,请!”潘石崖做了个邀请姿势,“钟老弟,大早上,这么刺扒,给自己找不愉快,不值当!听兄弟一句话:非常时期,放下个人恩怨,同仇敌忾,今天在一起,说不定明天,我们都在炮火硝烟中!好了好了,给我个面子!”推他两下。
“潘队长,听你的!”耸耸肩,看了一眼高,拉长脸,走过去。
“这种人,就是欠收拾!”
在潘的办公室里,高坐下,潘给他倒一杯浓茶:“高队长,请!”
“不客气,说说吧,你的情报!”
“高队长,经过一段时间跟踪刑侦,我们终于发现新的线索:昨天夜里,我和曹跃跃经过蹲守跟踪,终于抓住了狐狸尾巴,她住在清仁巷,你看要不要立刻行动?”
“清仁巷那么大,且有一些机关驻那儿,怎么查?又大海捞针,闻到风声,他可以立马撤退,如果兴师动众,不仅会扑空,还会打草惊蛇!”
“你错了:她是个女的!”
“女的?”高孝山有些吃惊。
“她住哪栋楼,我都摸得门清!”
“那还不赶紧行动?你是怎么发现她的?”
“我们本来是跟踪信号源的,昨天夜里,信号却突然出现在西城门外,我们当初怀疑:是不是同一信号源,经过曹跃跃甄别:是同一信号源,连发报方式都一样,只是在城外小树林,后来,我想到城门早关了,决定放弃,但我又突然想到:她可以走护城河进来,果不其然,等来个拎皮箱的女人!”
“你们为何不抓住她?”高急得眼睁多大,眼珠子要蹦出来,“潘老弟呀,你贻误了最佳战机!”高孝山后悔直捶大腿。
“我跟踪到楼梯上,我没有十足把握,更何况,她躲在黑暗里。”
“记住昨晚那地吗?”
“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