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慢着点,这可是县长家的东西,摔败了,你赔得起吗?”看着车子摇摇晃晃,年迈体衰的老管家,摇头叹息,这一个个笨重的大木箱里,到底是什么,他并不清楚,看着那些卖苦力热得满头大汗,“放心吧,到了湖河帮码头,我一准把工钱给你们,保证一分不差!”已经弯曲的腰,伸起来有些困难,他看看邻河码头,还远着呢,叹了一声气。
马车在坑坑洼洼的路面上,摇来晃去,箱子一会儿东挪一下,西去一下,不断发出磕击的声音。
“哎,你们这帮人,做事让人揪着心,你们看看这绳子,松成什么了?还有作用吗?这要是裤带,裤子早掉脚脖子上了!”
“老人家,这里头都装些什么?准备运到哪儿?”
“我哪儿知道呀?这事白县长直接交给柴二爷的和毛五爷,我只负责让你们把它们拉到码头!怎么你想打劫这些东西?”老管家警觉起来。
“我们只是好奇,瞎打听,我们能有这胆?这县长还是清官吗?贪这么多东西?”
“心痒手痒?找剁的,你伸出一寸地试试?后面那些当兵的可盯着你呢,他们手里可都有家伙,那不是烧火棍子!”老管家有几分得意,后面有十来个兵。
“我呀,贱生命穷,不想死,日时悠长,我还没娶媳妇呢,就这么死了,岂不是亏了?咱也想往大里长,也想吃鲜桃一口,也想造个小人玩玩,让浑浊掀起一丝微澜,要不死得屈!”
“过来!过来!往那边拉,是白县长的货吧?”毛不平身后站着斩凤英,突突突河面上,船只你来我往,忙碌得很,他从岗楼那儿,下来,下面惊涛骇浪,水浑浑浊浊,船头如剑,刺拨起悠长的水花。
“你慢着点儿,赶着投胎?”
“你爹交待的任务,完不成哪行?”毛不平看见不远处,拄着文明棍,戴着墨镜,身后跟着两个挎枪的人,这是斩一风。
“有我在,完不成也没事!”
斩一风看看这边,身后打伞的人,在他耳后低语。
“就是的,就是白县长的,放那儿吗?五爷可以派人查收一下,箱子都编了号,上了锁,差不多有一百多个箱子,你让人过个数,运费在我这儿,白县长让我交给你!”老管家有些颤颤巍巍,抖抖缩缩,从口袋中掏出两根金条,“我们县太爷说了,地点当兵知道,我就不多嘴了!”
早有一条大船停在那儿,一群大码头上扛活的,还没等毛不平吩咐,就纷纷跳到岸上。
小野正雄压低礼帽沿,在岸边杂货铺的窗口,正用望远镜,斜斜偷窥。并掏出小型照相机咔咔拍照,这时从门外进来两个人,青衣青裤子,腰里拐着枪。
“嘿,嘿嘿,说你呢,干什么的?你刚才拍什么?”
“我拍风景,我是个画家,到邻河码头来采风来了!”
“滚!滚滚,采你姥姥个蛋!我不管你采什么,这儿不是你呆的地!”一个人不耐烦钩钩手。
“凭什么?”小野还想据理力争。
“你废什么话?你是不是想去湖河帮水牢里呆一下,我叫你滚!立马的!”另一个人用枪拨弄他,“别给脸不要脸!”
“我只是……?”
“我只是想叫你滚!”冰凉的枪管,顶在小野脑袋上。
小野咽口唾液,退了出去,河面一片苍茫。
“狗杂种,跟老子瞎掰!”那人插上枪,“他不会是日本人坐探吧?看看去!”
两个人追出屋子,小野正雄早已没有影,“嘿,兔崽子,够溜的,这就没有影了?”
“呜----!”一声长嘶,机帆船拉着长长黑烟,逐水着流,开出了邻河渡码头。
管家站在桥下阴影里,躲避着阳光的灼热,卫兵一个个端着枪,扛工汉赤肩裸背,两人一组,抬着沉重的木箱,一个接一个上船,“轻点,轻点!”管家挥挥手,车夫两人一对,往下卸,“县长的东西,贵重,宁慢勿快,损坏了赔不起!”
“老不死的,真拿鸡毛当令箭,一口一个‘县长家的’,县长是他大(方言:父亲)还是他儿子?这么上心?双方一开打,我看是树倒猢狲散!”
“说什么呢?你俩还嘀咕个啥?”
史凤琳坐在车里,突然想起那本书,上面好象有不少圈圈点点,愣是象看天书一样,没有看懂:“这都是他妈的什么东西?纯粹是狗尾巴圈,难道是……?”这时,突然脑洞大开,难不成……?这样一想,让他有些兴奋起来,“还有多远到西凉县?”
“大约需要一个时辰!”
“能不能快点?”
“快不了,特派员,这种老爷车都是外国废弃后,重新抛光打蜡,卖给中国人的,老掉牙,能走就不错了!没出什么事,就烧高香了!”
“这不是省政府配发的车嘛?怎么可能?购车被老外骗了?”
“哪里有,是中国人自己作贱自己,外国人就凭这个卖的!”
“那你的意思是……这帮党国的蛀虫,败类假公济私揣自己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