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雅氏前半宿熬着没睡,后半夜实在熬不住了,在睡前还跟左右说:“明儿一早派人去请皇帝他们赶紧回来。”
等到次日早上醒来,乌雅氏赶紧起来去看海棠,海棠还在发烧。乌雅氏就着急起来,她想起她小时候听说过的一个故事,有个人发烧一直不退,结果就是烧成了个傻子!
乌雅氏想到这件事,再看闺女,顿时又号啕大哭起来,哭海棠的架势直追哭雍正的架势。
乌雅氏坐在一边哭得很伤心,边哭边说:“我的闺女诶,你怎么就遭了这一难了,你要是有个二长两短你让我怎么办?我刚没了个儿子不能没闺女啊!我要是到了地下你汗阿玛问我怎么照顾你的,你让我怎么说啊!”
边哭边趴在海棠身上拍打,海棠不知道这事儿,还在昏迷中。
但是在不知情的人看来,海棠这是已经噶啦!屋子里侍奉的人陪着一起哭,结果院子里的人一听,大家都哭了,也跟着一起哭。这里里外外一起哭的架势起来后,后院住着的嫔妃们真的以为海棠没了。
结果一群人换上前几天刚脱下来的白衣服又一起跟着哭,这里面地位最高的是皇太贵妃瓜尔佳氏,就是当初康熙的和妃,进来陪着哭灵。
慈宁宫那边哭起来,整个宫里传遍了,于是在乌雅氏和瓜尔佳氏掰扯她闺女没死还活着的时候,弘晖和弘阳他们已经抛下大队人马骑马回宫了。
刚进宫门,门口的侍卫们跪下嘤嘤嘤哭起来,吓的弘阳差点从马上坠下来,好不容易到了慈宁宫,慈宁宫外更是哭声震天,两人急匆匆地闯进慈宁宫,里面倒是安安静静,屋子里出来一群管事太监,个个连肿的跟猪头一样,看到他们赶紧在走廊上跪下请罪。
弘阳着急,越过弘晖问这些太监:“我额娘怎么了?”
其中一个说:“勇王主子还没醒,还在发热。”
弘阳松口气!他急匆匆地进门去了。
弘晖也松口气,问这些太监:“脸怎么了?”
“奴才……奴才听见里面哭的大声,以为……以为勇王主子不治,追随世宗宪皇帝去了,就,就跟着哭,让人传话给内务府早做准备,后来被太皇太后知道,骂了奴才们,这是赏个奴才的耳刮子抽的。”
弘晖觉得这群人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他急匆匆地进入房间里面,这房间里大部分是康熙的遗妃,都围着乌雅氏说话。
乌雅氏这几天眼泪都没断过,坐在凳子上擦眼泪。弘阳跪在脚踏上握着海棠的手在呼唤。
弘晖去看了看,看到海棠的脸是红的,不客气地说这脸红得跟庙里的关二爷一样,于是转身离开床铺让人召见太医。
太医就说是风寒,弘晖不信:谁家的风寒烧了一晚上到现在都没好。再说风寒也不能一直昏迷啊!
太医又说这是累的了,等退烧了人就醒了。现在除了喂药降温之外,就是用冰块降温,除此之外能想的办法都想了。
弘晖就觉得这些人一
直不顶用!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觉得这些人用着不顺手,没有那种如臂指使的感觉。
此时弘晖进到房间里,瓜尔佳氏说:“皇上坐吧,不用着急,这是累病了,等退热就好了。”
十五阿哥和十六阿哥的生母王氏就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这会看着凶险,往后几个月多养着些就好。”
弘晖点点头,去把弘阳扶起来。
弘阳擦干眼泪,跟弘晖和乌雅氏说:“我额娘留在这里多有不便,我想把她接回园子里住。”
乌雅氏立即说:“我也去,我要看着她。”说着又开始哭起来:“我刚没了个儿子,我不能再没个闺女。”
一群人扶着她劝说,但是乌雅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弘晖看她哭泣的架势不知道的真以为姑妈没了。
他和弘阳对视一眼,两个出去聊。
弘阳说:“如果祖母要去我们家也行,打扫出院子就好,不知道大臣会不会乱说?”
“没人会乱说,一个老太太都七八十岁了,她想去哪个孩子家住着让她去吧,她剩下的这几十年不恣意一些难道天天哭?你安排人回去打扫房屋吧。”
毕竟老太太一把年纪,还能活多久?她想去就去吧。
弘阳出去安排,弘晖回房间里看着宫女给海棠额头上的手帕换掉。
乌雅氏问:“你们兄弟商量得怎么样了?”
弘晖说:“这哪里用商量,姑妈的园子里早先就有给您留的院子,回头等姑妈退烧了孙儿去给您和姑妈请安。”
乌雅氏点头,又自怨自艾地说:“我怎么这么命苦。”
弘晖心里叹口气,发现乌雅氏以前白胖的脸盘现在干瘪了起来,皱纹横生,满脸怨气。
雍正的去世不只是对这个朝廷有重大影响,对家庭也有很大影响。
没一会大队人马进京,莹莹和安康百寿小跑来到慈宁宫,莹莹和安康把海棠身边的位置挡得严严实实,百寿转来转去只能踮着脚尖从两人的肩膀处看到祖母。
乌雅氏刚才光顾着闺女了,看到他们想起问出殡的事儿,她拉着转来转去的百寿问:“好孩子,你舅爷出殡的事儿顺利吗?”
百寿说:“去的时候挺顺利的,送舅爷入宝城的时候也没事儿,各处都很妥当,就是回程的时候出事了,昨日晚上我们在一个叫新庄的地方住下,晚上有人对大伯行刺。”
“行刺?”乌雅氏两眼陡然冒出精光,和刚才那个不断哭诉自己命苦的老太太瞬间表现出截然不同的精神状态。她拉着百寿问:“你说有人行刺你大伯?”
“嗯!让刺客给跑了!太可惜了。”
外面传来请安声,新任皇太后那拉氏带着儿媳侄媳和各个府邸的福晋以及诸位公主们来请安。
尽管人多,但是大家都安安静静,按照身份一排排进来给乌雅氏请安。乌雅氏看到桂枝不在这群人里,就让大部分人先回去,留下了那拉氏费莫氏和月娥。
月娥请安后去照顾海棠了,乌
雅氏让那拉氏婆媳两个站在自己跟前询问:“我听百寿那孩子说,你们回来的时候遇到有人行刺皇帝?”
那拉氏心有余悸,赶紧点头:“是啊!听到消息把儿媳吓坏了,所幸那刺客没得手。”
费莫氏说得就多了,把弘晖逗狗前后讲了一番,乌雅氏就说:“一群侍卫没发现刺客,说明这刺客就在侍卫里,熟知这群侍卫巡视交班,更清楚皇帝住的房子方位,对里面的布置也清楚,说来说去,都是家贼而已!”
她又想了想,跟随弘晖进入那个房间里的人只能是肱骨大臣和近亲,这些大臣收买不了侍卫,幕后黑手就是近亲。上一代胤字辈的人没必要对弘晖下手,也就是说,是这一代弘字辈的。
必然是弘晖的几个弟弟!
她气得大骂:“这黑心烂肠子的孽畜!”他不该在他阿玛的事儿上对兄弟下手,只怕就是存着给大行皇帝出殡时候刺杀新君的心思,去的时候没找到机会,才在回来的是匆忙下手。
那拉氏和费莫氏对视一眼,看老太太这生气模样,像是知道内情啊!
乌雅氏没和她们婆媳说下去的兴致,就说:“你们回去歇着吧,这几日我去朗惠园,你们不用侍奉。”
那拉氏和费莫氏只能退下,外面十一福晋进门,和那拉氏走了个碰头,十一福晋赶紧行了抚鬓礼。
那拉氏就问:“十一弟妹,怎么又返回来了。”
十一福晋说:“刚才带着儿媳妇都走到午门外面了,遇到我们爷,问起九姐姐的病情,我也就看了一眼,更不知道详细的,被我们爷数落了几句,撵着回来再来探望一番。”
那拉氏说:“我陪你去看看。”
十一福晋推让了一番,就一起又回去看望海棠。
这时候参加出殡的人都陆陆续续回到了各家,夏天办丧事非常难受,又热又闷,更难受的是还不能立即回西郊居住,新皇帝搬回去了大家才能一起回去。
富察氏和弘历带着几个孩子回到了家门口,弘历立即说:“福晋,你们先回家,爷出去一趟。”
富察氏皱眉,这时候不累吗?他要办的事儿肯定很要紧,要紧到连家门都不回。
她坐车进门的是突然想起昨晚上的刺杀,再联想到弘历当时极其惊愕,此时再想,就觉得他的反应很有问题。
听到皇帝被行刺,吃惊和惊愕绝不一样。
富察氏瞬间心跳如鼓,带着几个孩子进门了。家里的女人们都出来接着,生育孩子的女人都把眼睛放到自己孩子身上,没生孩子的都跟着道辛苦。只有高氏问:“爷怎么没回来?”
富察氏态度平和地说:“他本来走到门口了,又想起有事儿要办,转脸又出去了,他等会儿就回来。”
说完让几个庶出的子女跟着他们的生母回去,让这些女人们都散了。她表现得一身疲惫,想要回去赶快歇一会儿。等人走完了,她把自己的孩子给打发了,坐下后觉得浑身骨头都要散架。
这几天家里也没什么大事,管家们都
很得力,问完后让管家准备一份厚礼:“勇王病了,说不定这两天爷要带着我和几个小主子去请安看望,这份礼用的时候你们要随时拿出来。”管家太监听了应下,看她没别的吩咐出去安排。
等人都散了,富察氏的侍女来回话:“前些日子的廖先生去世的蹊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