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偶尔微服私访,张士诚带着秦耀到同福客栈去坐一坐,要上一壶女儿红,靠在年代久远的窗边,看着窗外高邮日复一日的变化,真还别有一番风情。
上有所好,小必效焉,于是同福客栈就成了高邮达官贵人请客用餐的不二之选,其红火程度直逼怡红院。
张皓脑海中浮现起那个憨胖酷似安西教练的展掌柜,想到那晚上和吕小九的荒唐事,不由地笑出声来,说道:“就是三十年的女儿红,少一年都不行。”
张皓和秦耀哈哈大笑起来。
一老一小有说有笑地向王府走去,洛雨霜乖乖地跟在张皓的后面,就是一家人出门遛弯一般,格外地温馨。
秦耀说道:“公子可真是行事不寻常,你将近十万的大军都被你抛在了身后,就这样一个人跑回到高邮,主公本来还想着等你回来,给你搞一个热闹的迎军盛典,现在你人都在高邮了,这算是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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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皓道:“该犒劳的还是要做的,这几仗战士们打的都会辛苦,而且我在那里,也容易抢了他们的风头。”
“部队里面王学武早已经能独当一面了,就算没有我现在也出不了什么岔子,镇江和朱元璋已经交过手了,短时间内再次交手的可能性很小,况且我已经把第五护卫营调过去了,他来了也讨不到好去。
“黄梅倒是有些问题,毕竟是一座孤城,但是陈友谅选择动手,我相信以目前在黄梅的战力,抵挡个十天半个月没有问题,那时候天下人的唾沫就能将徐寿辉和陈友谅淹死。”
秦耀比了个大拇指道:“都说长江后浪推前浪,我们这一代人不服老都不行啊!但是看到我们大周后继有人,我们这些老人死也瞑目了。”
张皓安慰道:“秦叔,好日子刚刚来,怎么都开始死呀活呀的。老张的身体怎么样?”
秦耀叹道:“那次偷袭主公伤到了气海,想舞刀弄枪肯定是不行了,前些日子还比较虚弱,好在有薛神医的调理,已经好转了许多。”
张皓叹了口气,可能更让老张难过的是心里面的那道坎吧!兄弟萧墙,本就是人伦惨剧,张皓每每想起来都憋着股气,更别说当事人了。
不知不觉间,一行人走到了王府,张皓对洛雨霜说道:“雨霜,你先回咱们的小院等我,我去去就回。”
洛雨霜笑着点了点头,一如从前张皓出门办事,洛雨霜帮张皓整理好衣冠,目送张皓远去。
虽然现在一直在洛府居住,但跟着张皓回到王府的时候,却没有丝毫的陌生,就是两个人从来没有离开过一样。
当秦耀带着张皓来到中正堂,人还没有进门,就听见一阵的咳嗽声,张士诚的声音幽幽传来,问道:“可是把那小子带过来了。”
张皓两步并做三步,走进了中正堂,看着张士诚有些苍老的面容,心里面有些发酸,张皓温言道:“父亲,我回来了。”
张士诚意外地看了张皓一眼,以往听张皓称呼自己父亲的时候,多半是缺钱了,有求于自己,才不甘不愿地称呼一声“父亲”。
再次听到张皓称呼自己,看着台下张皓被晒得有些发黑的脸庞,还有愈发棱角分明的眼神,不复当初一脸的混不吝。
张士诚本来对张皓抛下部队多有不满,这次让秦耀把张皓喊过来,除了想了解前线的一些具体情况,未尝没有往常的惯性,把张皓拉过来怒批一顿。
张士诚眼眶微微有些泛红,批评的话再也说不出口,轻声道:“回来就好,坐吧!”
张皓点了点头,故态复萌,坐没坐相地坐在了张士诚下首的椅子上,拿起桌子上的一个橘子,剥了就吃。
张士诚无奈地摇了摇头,让他成长的这么快,也是难为他了。毕竟过完年他才十八岁,想想当初自己是十八岁的年纪在干什么呢?
张皓抱着一个橘子吃得酣畅淋漓,张士诚闷头处理着案上的政务,一老一小互不干涉,你干你的,我吃我的。
刘夫人也得到了张皓回府的消息,听说秦耀将张皓急匆匆地喊过来,刘夫人担心这对父子还没有说两句话,就像从前那样又吵了起来。连忙赶到中正堂。
等到刘夫人来到中正堂门口,只见张皓正在全神贯注地对付一个大橘子,而张士诚则在伏案劳作,刘夫人含笑看着这一幕,不知不觉间眼泪从脸颊上滑落了下来。
总是盼望这张皓能懂点事,他们父子之间的关系不在那么恶劣,现在终于等到了这么一天,看到张士诚的额头上密布皱纹,自己的头上也多了些许白丝,终于等到孩子长大,他们也老了。
刘夫人没有打扰这对父子,擦去眼角的泪痕,悄悄地离开了中正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