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如果说非要在这个世界上找个人,最能理解张皓的,可能就是朱元璋了,这点就连高若男都不能比拟,而最能理解朱元璋的,也可能是张皓。因为两人都有对苦难自己的理解。
陪同朱元璋的丁德兴、胡大海等人不知道为何他们的郭副帅如此的放浪形骸,而唐境、朱明等人则是对张皓今天面对一个似敌非友的人,如此掏心掏肺。两人觥筹交错之间,很难相信这两个最终会走向对手的人,会是这样惺惺相惜。
两人在这场饭局中,没有谈及任何关注高邮和濠州的利益关系,没有丝毫尔虞我诈的斗争,只有两个人杯酒尽欢。
当走出明月楼的时候,张皓醉眼朦胧的眼睛看了朱元璋的背影,终于叹了口气,慢慢地走向了马车。
回去的路上,高若男问道:“什么感受?”
张皓叹了口气:“他和我是一类人。”
高若男说道:“为何?你是养尊处优的二公子,而朱元璋是尘埃里的淤泥?”
张皓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高若男继续说道:“你的感觉没有错,这个人将来他可能是你的大敌!为何不让我除掉他?”
张皓自嘲般笑道:“人家请咱们吃饭,咱们却想着怎么干掉他,于理不合啊!不能以德报怨,也不能以怨报德不是!”
高若男看着张皓,一字一句地道:“你不是一个妇人之仁的人!”
张皓道:“是呀,我不是。我也不知道,就算将来我将来有幸走进最后的对决,即使在这场对决中失败了,最后我带着家人远走故土,那样我也认了。如果我利用一点微薄的先知,只想要除掉挡在前面的对手,我觉得才是一个懦夫。”
张皓像是在跟高若男在说话,但是又好像是在和自己说话,努力给自己一个解释。
只听张皓继续说道:“朱元璋就是鞭策着我的一条鞭子,有他在,我在武学道路上丝毫不敢懈怠,更加不敢沉溺于温柔乡,只能努力向前,强大自己,才能在最后可能的对决中占得一丝先机。即使没有朱元璋,以后可能还会有王元璋,刘元璋,那时候没有动力的自己还能否顶得住他们的冲击?”
高若男说道:“万一你败了呢?”
张皓说道:“如果我败了,我也只是离开这片故土,去其他地方开始新生活而已。况且像朱元璋这样的人,我也希望上天能给他一次机会,也是在给我一次机会!但是从今天开始,我也会把他当做我最厉害的对手,用尽我所有的手段去打击他,”
高若男叹了口气,有些明白了张皓的矛盾心理,说道:“那就听你的。”
张皓意外地看了高若男一眼,如果自己没有说服高若男,估计今天高若男就成铁血刺客了,果然还是个狠娘们啊!
在另外一个方向,一名文士问道:“此次会晤将军对这位张公子的感观如何?”
朱元璋直言道:“很好!”
那名文士说道:“那将军可知道这名张公子,曾经在来亳州之前,在濠州拜会过郭帅,虽然两人屏退左右,但是我们的探子从细节处了解到,那名张公子和郭帅所说的事情大概率就是对付将军你!”
朱元璋点了点头道:“我知道!朱先生之前就和我说过了。”
这名文士叫朱升,着名的“广积粮、高筑墙、缓称王”就是朱升提出来的,而且他也是张皓梦中一世,为数不多得到善终的谋士。朱升继续说道:“那将军为何不与那个张公子聊一聊合作的事情,毕竟你们的对手还有徐寿辉和刘福通?甚至还有更大的元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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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元璋说道:“都是聪明人,就不说那些了,虽然从未谋面,但是我能感觉到那名张公子对我的重视,朱先生,你说这是为何?”
朱升摇了摇头,说道:“不知道,我们与张皓从未有过交集,也没有过什么仇怨,那为何这厮对将军有如此大的怨念?”
朱元璋挠了挠头,天知道啊,叹了口气道:“现在上有郭帅的猜忌,旁边又多了个张皓虎视眈眈,再加上本身濠州穷困,民生凋敝,举步维艰啊!”
朱升笑道:“将军从一个亲兵,短短四五年的时间就做到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如果将军都发愁,那别人都没处说理去了。”
朱元璋失笑道:“先生说的也对。只是我们也需要做更多万全的准备,一旦濠州实在待不下去,我们也有个去处才是。”
朱升沉思良久,说道:“滁州之地如何?”
朱元璋摸了下短髯,看着朱升笑道:“看来先生早就谋划好了后路了!”
朱升一本正经地说道:“未虑胜,先虑败。这是一个谋士该做的。”
然后突然想到了什么,说道:“那名武当的高仙子,好像对你动了杀机?”
朱元璋问道:“何以见得。”
朱升摇了摇头,很想说这是一个顶级谋士的直觉,但是很怕朱元璋打自己,毕竟这种直觉极不靠谱。
朱元璋想了想道:“如果张公子派人来刺杀我,我倒真没有那么忌惮他了,就是他明知道我是一个对手,依然放任我,那才是我害怕的。”
朱升听了若有所思,最后附和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