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厢见书童丫鬟两情相悦,扭曲张皓棒打鸳鸯。这边议事厅却是一片肃杀,白虎帅帐安静异常,事关周朝存亡的一次会议在沉闷压抑的氛围中开始。
帐内只见张士诚端坐于帅席,张家四兄弟中,张士德在预备队警戒支援,张士义安排张家后生的“逃窜事宜”,仅老四张士信在列。张士信二十出头,却须眉皓然,须髯如戟,一身英武之气。因其年龄尚轻,居于武将末席。
军中第一大将吕珍,也就是张皓发小吕小九的父亲,满脸虬髯,身执重甲,甲胄上的血迹犹存,一股血腥之气扑面而来,大马金刀而坐,双目微闭。
女婿潘元绍,穿着若一介儒生,嘴角含笑,面如冠玉,但是殊不知其每逢大战都冲杀在前,悍勇无匹,号称军中第一智将。
其弟潘元明,居于潘元绍次首,模样与潘元绍有六七分相像,但是眼神相较于潘元绍的沉静似水,年轻的潘元明多了几分跳脱。
潘家乃是扬州的百年世家,当时还在世的潘家家主潘懋与小盐贩相识于微末,两人以兄弟相称,在张士诚起事以后。潘家出人出力,为张士诚的迅速崛起立下了汗马功劳。
其次徐志坚、朱暹、赵子雄等身形彪悍,却个个挂伤,可见高邮攻防的惨烈。史文炳、张天琪等名将因守城而未在其列。
在谋士方面,第一谋士李行素,原为江湖术士,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精通阴阳八卦、天文历算。只见其手抚已略斑白的苍须,时而紧皱和放松的眉头可见其内心的波澜。
其子李伯升,子承父业,亦是江湖术士,中年白净文士,颌下黑须修剪有致,眉头亦是紧锁。
居于次首的徐义,面色阴鸷,身着一身黑袍,眯着的双眼让人永远看不懂他在想什么!被这样的人盯上想想都会不寒而栗。
徐义是张士诚的秘密组织暗卫的指挥使,如果说在场的所有人中张士诚最信任的人,有一个算一个,徐义任第二,没有人敢认第一。
众人对徐义的感觉,用张皓的话说就好像一条毛毛虫眼看着爬到你眼前了,结果停住开始打盹。
最后是蒋辉,乃世子张旭的恩师,张士诚能把继承人的教育职责交给他,其文略可见一斑。
“十八扁担起义”的武将谋士,除了守城无法分身以及已经阵亡的,皆悉数在列。只能说张士诚能够成就一方枭雄,看其手下的文臣悍将,就知道绝非偶然。
安静的帅帐被一个咳嗽声打破,张士诚清了清嗓子,说道:“诸位对目前的情况已有所了解,昨日前去‘议和’(投降)的蒋先生回来,结果极为不妙!”
张士诚又自嘲般笑了笑,继续说道:“脱脱扬言若想请降,让我等提着头去见。这厮定要将我等赶尽杀绝,现如今高邮危如累卵,各位如之奈何?”
下首的赵子雄胳膊上缠着白色纱布,闷声说道:“主公,今日脱脱攻城甚急,南门城墙经过几番争夺,幸士德将军的预备队及时赶到,方不至失守!”
吕珍也沉吟道:“我北门虽未失守,但攻城之猛烈是围城以来最为猛烈。”
女婿潘元绍道:“父帅,史将军所负责的东门今日也是几经争夺,现下战事稍定,史将军和张将军却不敢稍离。而我与元明所负责的西门却未见攻势。”
张士诚和刘夫人共有三子,两儿一女,张皓的大姐张瑜嫁给了潘元绍,一来潘元绍的容貌甚俊,颇合刘夫人选婿标准。二来潘元绍极具军事天赋,张士诚甚为看重,选其为婿就有笼络重视之意。
李行素本已紧皱的眉头更深了几分,说道:“兵法云:‘围三阙一’,这是给咱们一个口袋让咱们往进钻啊!”
徐义阴冷的面孔不见情绪,说道:“即使明知是陷阱,但犹如将溺死之人所见的救命稻草,无论如何都要去抓一下的。”徐义掌管着张士诚的暗卫,专职刺探敌情,消息自然灵通了许多。
潘元绍道:“如今士兵折损严重,士气低迷,粮草难以为继,若不思退路,恐将坐以待毙。不若突围,看能否博得一线生机,那脱脱摆下的是何龙潭虎穴,某倒想闯一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