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东线战场的主帅张南看到中军过来的突骑时,悬着的心才终于放下。
以目前来看,他还是高估了本军持续作战的能力了,此时麾下六个军虽不说是强弩之末吧,但也确实无力独自抗衡对面的李通和李整二部。
李通部还好说,其部看似汹汹,但战心其实也不强,此前连番出击,他们都遇到大挫败,再加上一些不好的言论在军中甚嚣尘上,大部分吏士其实都打得很保守。
可李整的五个军却并不是如此,可以说他们人数虽然只有万余,但因为养精蓄锐的缘故,战斗力保持的非常好。
此外,更不用说李氏部曲的核心们,本就仇视泰山军,此刻一旦出击,恰似下山之猛虎。
至目前为止,除了魏博军已经崩溃,其余五个军都已接敌,可形势并不好。
但现在呢?中军的突骑驰援过来了,这说明王上那边已经发现了东线的突飞情况,而能预料的,之后的援兵肯定就在路上。
于是,张南举着马鞭,对左右道:
“努力,王上的援兵就在路上。”
一时间军心大定。
……
却说张南正对面一军,正是李氏之虎的李泰,其人这会已经带着家族尖兵冲锋到了最前线。
李泰实际上并不是李氏的族亲,而是兖州游侠,因投募李氏而立下大功,特赐“李”姓。
此时的李氏族人众多,优秀人才也不少,一般而言是不需要赐姓来拉拢外姓的,而李泰却能为此,正恰说明其人不凡。
他已经是一军之将了,手下有二三千的吏士,但这会依旧却如一名斗将一样,冲在最前线。
随着他连番冲锋,此刻,由他率领的甲兵队已经能遥见那面大纛了,于是他大吼:
“前面就是敌军主帅所在,诸弟兄们随我冲上去,砍下蛾贼首级!”
“冲啊!”
一众甲兵们,前赴后继。
可再是激励,甲兵们再是振奋,他们却还是难以前突,因为此刻他们所处的拱圣军方阵内,是挤满了人,大家推推搡搡,动弹不得。
所有人都在这方寸之间短兵搏杀,用刀口挣命。
拱圣军的战斗力自然是不用多说的,所以纵然由李泰带头厮杀,他们也没能取得多大程度的深入,打了快一刻了,还是原地不动。
就在这个时候,李泰咬牙切齿,大吼:
“把弩炮推上来。”
扈兵赶忙奔向后方军阵,在那里,六台弩炮已经布置完毕。
袁氏有弩炮早就不是什么惊奇的事了,可意外的是,这六台弩炮却都是有厢车的,每一台都挂在木板车上,可以移动。
而这杰作就是李整改良的结果,在此前,他却从未和袁绍分享过。
从前线退下来的令兵一来阵地,就对这里的弩炮司长大声下令:
“速随我上前线!”
这里的人都认识他,知道他是李泰的扈兵,所以虽然不合规矩,但依旧开始收拾厢车,费了一点时间就赶赴前线。
等这六台弩炮赶来的时候,李泰这边也差不多退了下来。
这倒不是李泰他们想退,而是硬生生被对面拱圣军给撵下来的,此前,拱圣军组织了两批精锐跳荡,其中最善苦战的平州武士就占了一半。
李泰纵然武勇,可面对简直是上一个原始时代才有的武士,还是被打得溃不成军。
要不是这个时候弩炮推了上来,李泰他们早就被撵下去了。
恰就此时,李泰见弩炮已经上来,大喜过望,高吼一声:
“都与我趴下。”
接着,已经得了吩咐的甲士们齐齐倒地,只有几个已经被平州武士给纠缠上的,没来得及趴下。
下一瞬,六根闪耀着锐利寒光的弩箭就洞穿了他们的身体,也将他们前方的平州武士们给串在了一起。
趁着弩炮提供的制动机会,已经准备好的李氏弓弩手纷纷开始冲前方撒放箭矢。
本来,为了迎击李泰之军,拱圣军这边就列得很密集,此刻对面在这么近的距离撒放箭矢,顿时就死伤一片。
这还没完,等拱圣军前阵一片片倒地时,对面那些李泰军士又开始排着整齐的步阵,挺着戈矛发起了冲锋。
在这连番的打击下,拱圣军的前阵已经隐隐有崩溃之态了。
……
在巨大的战车上,处在方阵后方的张南一直关注着前军的形势。
此刻,在看了前面的战事后,心宽体胖的张南都忍不住心焦了。
他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左脚一直在碾着木板,都几乎将木板上的桐油都磨光了。
这并不是说李泰有多么厉害,也不是说他取得了多大的战果,而是他作为东线主帅总览东线全部战局后的隐忧。
此前,因为有了中军支援的千余突骑,东线的战事已经隐隐稳定住了,那李弼先是击溃了冲击广武军的敌军,然后顺势就冲入了敌后方的主阵。
未几,等李弼他们杀出后,身后之军的大纛已经不见,其下各营纷纷崩溃。
可也是厮杀的太过于顺利了,以至于李弼那边似乎忘记了,袁军一直在东线藏着的杀手锏。
那就是文丑所率领的西府甲骑。
在李弼他们又击溃一支敌军小营后,正对着他们的就是千余甲骑。
最后的结果没有丝毫悬念,李弼等千余骑被轻松击溃,不过也因为西府甲骑的速度缓慢,李弼总算带着大部分突骑撤了下来。
此时,他们已经转移到广武军的背后休整,短时间内已经无再战的可能性了。
而没有突骑的威慑,东面的李通军团再一次向着广武军侧面挺进。
刚刚,李武那边已经向张南寻过一次援兵了,说再无援兵,本阵定然是守不住阵地的。
张南清楚李武的为人,知道不是山穷水尽,他是不会说这样的话的,于是他紧急联系了张达的雄武军,让他调发至少两个营头去支援李武。
不过,雄武军就在张南边上,他们什么情况,他还是非常清楚的,也知道他们此刻情况也比较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