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袁术回过神了,他突然问了句:
“袁基他们怎么办?”
许攸头也不回,吼了一句:
“他们完了。”
……
大将军府邸内,乐声、祝福声、宴会声,欢腾一片。
袁基半是无奈半是喜悦的推开一个上来祝福的宾客,再一次整理了新服,走向了那凤冠霞帔,头戴新盖的新娘。
袁基的脸上浮现着笑容,正跨出一步,就陡然停住。
一把短匕从后方插进了他的腰上,然后又是一把短匕从侧方插进了他的肚子。
袁基不敢置信的看着肚子上的羊角短匕,张口就要呼喊,却被一只有力的手给捂住了。
袁基缓缓倒下,大堂内的声乐还在继续。
袁懿达、袁仁达两个未婚的小子刚刚还在羞涩的看着何氏的女眷,就恼怒的发现自己二人被几个野蛮的宾客给隔开了,他们看不到袁基了。
两人脾气是好,但也是公族子弟,哪容得别人这样无礼?
于是,他们上前推开前面的宾客,却突然被人在喉咙上划了一刀。懿达、仁达两兄弟捂住喷血的喉咙,努力吼了句:
“杀人啦!”
相比于袁基被围,懿达、仁达两兄弟就是直接落在袁氏一众眼前。
一直作为护卫的颜良大惊失色,一把抓起案几就砸向了那几个围着袁基的何氏宾客,然后跨步上前,就抓住袁基的衣带往后拽,一路就拽到立柱后。
此时袁基还在呼哧呼哧的喷着血,将他那一声红衣染得更鲜红了。
懿达、仁达两兄弟刚死,袁遗大惊失色,再顾不得其他,一把推开一个正要靠近的徒隶,就冲出门外,对外面大吼:
“何氏杀我,速速入内护卫。”
袁氏的宾客和族人们除了袁基他们这些个核心的族人入内接亲外,其他的都被安排在大将军府的廊庑外。这会正和一众何氏的随客们觥筹交错。
突然听到袁遗的喊声,这些人明显愣了一会。
但那些何氏的人可没有愣,他们直接拿起盘子上的割肉刀就对着一旁的袁氏族人刀进刀出。而在两边的廊庑,也突然有数队弩兵破壁而出。
他们对着还愣神的袁氏族人,不断宣泄着箭雨,一时间廊庑外哀嚎遍野。
但袁氏宾客中也有武勇的,即便出来接亲,内衬里还是穿了甲。所以即便身上还是挂着箭矢,这些人还是勇猛地将案桌掀起,给一边的族人们遮挡箭雨。
他们一边挡着箭雨一边靠拢在一起向前厅移动,显然是去支援厅内的袁遗等人。
袁遗看着外面的混乱,眼角陡然看到一人拿刀劈来,直接一个缩身就撞入那人怀里,然后顺手将刀夺了,抹了此人的脖子。
袁遗非是寻常人,在他们这一代中最能打的。袁术为何那般配任侠?还不是看自家堂兄年轻的样子,有样学样。
实际上,这一次袁遗本该能脱逃的。因为出发前袁基请他喊袁术去朱雀门候叔父。但袁遗不放心袁基,通知完袁术后,他自己就又回到了大将军府。
这就撞上了。
袁遗一刀杀了何氏宾客,血染衣襟,就准备入内支援颜良。那里颜良正拿着案桌挥舞,显然支撑不了多久。
就在他跨入,就看到自己弟弟袁胤被一匕首戳入胸口,就倒在门边。
袁遗看到弟弟惨死,泪流满面,嘶吼一声:
“你们真该死啊!”
说完就冲向了厅内的一何氏领头人,他叫朱宥,是何苗的同父异母弟。老何家与老朱家的关系太乱,非一般人能算清。
朱宥见袁遗持刀杀来,也不硬顶,就要逃到后面屏风。
却不妨被一直躲在立柱后的袁叙看到,直接就被此人一脚揣在地上。
袁叙笑着看了眼了兄长袁遗,就要挥拳砸向地上的朱宥。
却在这时候,后面的屏风被撞破,一队甲士手持大斧就冲了上来。
袁遗悲哀啼号:
“留他一命吧!”
却见对面听都不听,十几把重斧劈在袁叙身上,将这个英武的公族子弟劈成了碎块。
朱宥躺在地上,被袁叙肚子里的下水撒了一头。他顾不得恶心,连滚带爬就躲到了甲士们的身后。
随后朱宥气急败坏:
“都给我杀光!杀光!”
颜良这会一手捞起重伤的袁基,一手扛着案桌,不断后退。
到处是嘶吼,然后他就听到一熟悉的声音,转头一看,就见到袁遗被四五个甲士围住,腿都被斩断了,然后被一斧子砍断了头颅。
颜良叹了口气,再一次抓紧肩上的袁基,向着屋外猛冲。
袁氏的人都死了,但只要袁基还能活,袁家就败不了。
但颜良的希望很快破碎,当他终于浴血冲出厅外,看到的却是尸横遍野。瓢泼大雨下,两百多名袁氏的族人宾客赤身裸体被扔在那。
大雨带着血水冲刷着石面,整个天地都在哭泣。
看着外面一众虎视眈眈的何氏部曲,颜良猛然转头,就见到朱宥一手抓着平阳君的头发,一路拽行出来。
此时平阳君华丽的嫁衣已经破碎,脸上的妆容也已经污浊,她哭喊着:
“父亲,为什么,这一切都是为什么?”
原来她是朱宥的女儿啊。
此时朱宥毫无对女儿的怜悯,他一把将平阳君掼在地上,任雨水冲打着这个女儿。
他冷漠的说道:
“你的一切都是何家给的,你本应该是做皇后的,我本来是要做国丈的。本来我何氏与刘氏的姻缘是要连绵二世的,不,是要连绵万世的。但这一切都因为你!”
朱宥怒气勃发:
“都因为你不守女节,竟然与袁基私通。你是多么自私,只为了自己就将生你养你的何家给抛在一边?你是多么自私,就因为我平日的宠爱就意妄为?你不知道你的姑母早就许好了刘何两家的姻缘吗?你不知道你私通袁基的事情,一旦让陛下知道,我们何氏将会万劫不复吗?”
“你太自私了了!”
此时的平阳君完全不敢相信平日爱她宠她的父亲会这么决绝,她浑身都在发抖,觉得这一天简直是从无上的喜悦跌落到无尽的深渊。
朱宥并不打算停止,他有太多的话要说了:
“幸好,你的妹妹是懂事的,她在知道这一切后,决定主动替你入宫。你和她一比,真的是太让我失望了。”
平阳君这会泪已经哭干,脸上却依旧满是雨水,她跪着向朱宥磕了头,突然就冲到一边,捡起地上的一把匕首指着自己,哀求道:
“女儿让父亲失望了,但女儿求父亲放过袁郎。不然女儿就自戕在父亲眼前,也让天下人知道我何氏到底是什么样的家风。”
朱宥气得发疯了,他暴跳如雷,在廊庑下怒吼:
“你怎么敢,怎么敢!”
他对边上的甲士怒吼:
“杀,都给我杀光。”
但这些人听了这话,畏畏缩缩的,就是不敢动手。
因为他们知道,即便平阳君是朱宥的女儿,但也是大将军的侄女,更是得皇太后的喜爱,他们万万是不敢动手的。
于是,这些人就只将弩箭对准着颜良和他背上的袁基,但偏偏一步不敢往前迈。
见到部曲们不敢动手,朱宥整个人陷入了疯狂,他一把夺过一斧子,就要上前亲自手刃逆女。
而那边,见自己父亲如此绝情,平阳君一声惨笑,疯狂道:
“父亲,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今日我割发剖皮,以后与朱、何两家再无关系。”
说完,平阳君就在众目睽睽下将自己一头秀发给割了,然后对着自己的脸就剜了数道口子,生生将一块皮肤给剖开。
只跨出几步的朱宥这会见到女儿这般刚烈,整个人失魂落寞的坐在石阶上,喃喃道:
“女儿,我不是这个意思。”
然后平阳君忍着剧痛,爬到颜良的脚边,笑着道:
“将袁郎放下吧,这束头发给他。袁郎,最喜欢我的头发了。”
颜良点了点头,此时此刻,他知道自己已无活路。
于是他缓缓将失血而死的袁基放在了平阳君怀里,随后自己也端在在地上,给自己杂乱的衣冠再次整理正。
颜子后人,死可死矣,衣冠不能乱。
看着枯雕的袁基,平阳君笑了一下,随后一匕首就戳进了心脏。
她最后一次看了眼呆傻的父亲,然后趴在了袁基身上,死了。
而那边颜良见袁基与平原君死在一起,肃容对那些愣着的弩兵呵道:
“还等什么,送乃公上路。”
说完,颜良大笑三声,随后万箭穿心而死。
最后,颜良的武冠真的没有歪,袁基与平原君也死在了一起。
只有那磅礴大雨继续冲洗着人间,却怎么也冲刷不净。
真的,为了写这一资料片,这几天的数据狂掉。但我并不后悔,因为没有之前几天的铺垫,就不会有这一章的淋漓。写完这一章的最后一个字后,我觉得这是我这段时间内写的最好的一章,自己有一种突破的畅快。实际上我一直认为,如果文字不能取悦我自己,如何能取悦到你们。所以我从来都将自己的审美放在第一位的,这既是缺点,但也是我的优点。我一直用笔下的文字来展现的诚意,对大伙的诚意。所以再一次麻烦大家,继续支持我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