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二爷应对如流“荣丫头自然要配最好的。”
顾二爷的宅院中未设书房,仅简单留了处待客的小花厅。
不算奢华开阔,但勉强也算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主要是荣氏当年为顾二爷置办宅院时,没想过顾二爷竟这般特立独行,一纳便是三十余房妾室。
顾荣稳坐雕花大椅之上,茶盏内水汽袅袅升起,如同轻纱般遮蔽了视线,使得周遭景象蒙上了一层朦胧,增添了几分不真实的意味。
恍如镜花水月。
更似海市蜃楼。
仿佛,动作稍微大些,声音稍微响些,所有的言笑晏晏就会消失的干干净净。
顾荣撇去浮沫,轻抿了一口,叹气道“我今日前来,本是想着告知二叔汝阳伯府被夺爵的前因后果。”
“此刻看来,二叔已然心知肚明。”
“二叔猜出的,比我想告诉二叔的更多。”
顾荣没有选择粉饰太平,而是选择了打开天窗说亮话。
她总想着,对曾有真情实意之人,坦诚些,再坦诚些。
或许,是恶的不够彻底吧。
重活一世,仇恨缠身,但良心未泯。
闻言,顾二爷端着茶盏的手一晃,茶水洒落。
顾二爷边慌乱的用帕子擦拭,边忙不迭地否认“荣丫头说什么胡话呢,二叔这些时日,日夜听曲饮酒……”
“二叔。”顾荣沉声打断了顾二爷拙劣的此地无银三百两“我想知道二叔作何想?”
顾二叔垂眸,沉默了良久。
在顾荣以为顾二爷打定主意缩进壳子里时,顾顾二开口了。
“为何?”
无数的疑问,尽凝于为何二字。
顾荣指尖划过茶盏上的花纹,抬眼看向顾二爷“二叔不是猜到了吗?”
“是不敢信,还是不愿信。”
“一个是待我极好事必躬亲的母亲,一个是宠妾灭妻谋害算计我的父亲。”
“倘若二叔是我,会如何选?”
“我的母亲携扬州荣氏七成家产嫁顾平徵,挽顾氏一族于既倒,扶汝阳伯府之将倾,稳固基业。”
“为顾平徵生儿育女操持庶务,铺平向上爬的青云路。又为顾氏一族设立族学,赡养族老,年年岁岁奉以金银。”
“不客气的说,我的母亲是整个顾氏一族的恩人。”
“莫说结草衔环感恩戴德,最起码也得知不能恩将仇报吧。”
“可,顾平徵做了些什么?”
“为求娶母亲,哄骗母亲携家产允嫁,花言巧语承诺绝不纳妾。结果呢,顾扶曦跟我年岁无二,母亲七七丧期未过,顾平徵就迫不及待大摆筵席迎陶氏过门。”
“小知的先天病弱,母亲的不治身亡,皆是顾平徵和陶姨娘的手笔。”
“对了,为谋夺嫁妆,还煞费苦心的给我订了门亲事。”
“二叔,我不该为我的母亲,为你的长嫂,为我的幼弟,为你的侄儿,甚至是为我自己讨一个公道吗?”
“善恶有报。”
顾二爷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嘴唇翕动,颤颤巍巍,似是想说什么。
半晌,才颤声道“荣丫头,大哥对长嫂并非全无情意,他……”
“二叔是想说,即便顾平徵意图将扬州荣氏的家据为己有,也绝不会丧心病狂对母亲下手吗?”顾荣直截了当的反问,一双眼睛直直的望着顾二爷。
顾二爷只觉无地自容。
顾荣继续道“还是,二叔想说,那些见不得人的罪孽,顾平徵是不知情的,是陶氏自作主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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