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荣抬眼望着顾府二字,无声的笑了笑。
汝阳伯在望舒院外徘徊踱步,远远瞧见顾荣,脸上便浮现出自以为慈祥实则谄媚的笑容。
不,不应该再称呼为汝阳伯。
应该称呼为顾平徵。
顾平徵失去了最引以为傲的爵位。
“荣荣。”汝阳伯迎了上来。
顾荣神色淡淡“瘆人的很。”
“劳烦父亲正常些,否则我会怀疑父亲鬼上身了。”
顾平徵无甚大本事,但在投机取巧上有些许小聪明。
有李公公的暗示在前,顾平徵只想把顾荣当祖宗供起来,以期余烬复起,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荣荣,家和万事兴。”
“为父是想跟你商议下,日后三餐让小知一道去椿萱院用膳,一家人和乐融融同心协力,总能跨过眼下的难关,苦尽甘来柳暗花明。”
“一家人血脉相连,打断骨头……”
“父亲。”顾荣打断了顾平徵惺惺作态的长篇大论“你知道吗?”
“每次看见你,我脑海里便会不由自主的冒出沐猴而冠一词,我会忍不住想撕烂你这张假面。”
“一家人其乐融融同心协力?”
“那也得前仇旧怨尽消才行。”
“父亲和陶姨娘何时将我和小知这五年来受的苦遭的罪,尽数尝一遍,才算道歉。”
“而不是文过饰非,说些冠冕堂皇恶心人的话,就想冰释前嫌,当作一切从未发生。”
“还有,父亲畅想苦尽甘来柳暗花明的一日,便先将母亲的嫁妆补上,要不然,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呵。
有了李公公的提点,她就是汝阳伯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汝阳伯是绝不会舍得大路朝天各走一边的。
“至于同去用膳……”顾荣讥讽一笑“父亲不心疼小知,我心疼。”
快了。
很快了。
用不了多久,她就能完全摆脱顾平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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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要让顾平徵和陶氏,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只能穷困潦倒,互相折磨。
顾平徵脸上的笑容有片刻的僵硬,一瞬又恢复如常“是为父考虑不周。”
顾荣充耳不闻,强调“嫁妆。”
顾平徵:……
到底谁是谁的爹!
他已经放下身为父亲的尊严和颜面,折腰赔笑,顾荣依旧油盐不进软硬不吃。
“荣荣,为父和你母亲之间的情意你不懂,不是嫁妆能衡量的。”
顾荣扯扯嘴角“不就是软饭硬吃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有什么懂或是不懂的。”
“还是说,父亲想听我说东郭先生和狼、农夫与蛇、扬州荣氏女和顾平徵?”
“父亲,够形象吗?”
“当然,如若父亲执拗的认定我不懂你与母亲的情意,那劳烦父亲自己下去绘声绘色讲给母亲听。”
“外人不懂,母亲定是懂的。”
“父亲,你说对吗?”
“算了,兴许母亲盼着与父亲死生不复相见呢。”
“父亲一反常态巴结于我,那就好好忍着。”
“李公公的原话是,陛下怜我和小知,迁府劳神费力,故而格外开恩,不予没收此间府邸。”
“说的直白些,我和小知是这座府邸的主子。”
“所以,还请父亲约束好自己和陶姨娘,还有顾扶景那个废人,少在我和小知面前晃。”
汝阳伯的脸色涨红,脖子上青筋暴起,却不得不压抑自己的情绪,只能用怨恨的眼神盯着顾荣渐行渐远的背影。
夜渐渐深了。
顾荣卸下珠钗环佩,斜倚在软榻上,眼神飘忽看着远方。
一缕修长的剪影,借着廊檐下摇曳灯笼,悄然映现在窗棂之上。
身姿清隽,如松如柏,如竹如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