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天意弄然,就在接生前的一个月,她查出了怀孕,她的肚子里也有小宝宝了。
她能感觉到他的存在,他的跳动,母性光辉与幸福降临到她的身上。
当时护士长面临着艰难的抉择,生产那天,前后诞下两名男婴,她终究不忍心下手,不敢毁了两个孩子的人生,倘若她的孩子长大,也会是跟他们一般大的啊。
事后护士长对邵向露谎称事情已经办妥,这弥天大谎,一说,就是二十一年。
命运的齿轮再次重叠,这一次,她站了出来。
也许这就是命吧。
二十万元钱她已还给了邵庭彬,辞职信也向医院提交,事情兜兜转转,既是最初的模样,又不是最初的模样。
好在,有些人如一。
邵向露手中的亲子鉴定书飘落在了地上,那份浓重的亲子关系像对她这么多年最大的讽刺!
她的亲生儿子就在她身边,她什么也不知道,她一步步毁掉他。
她曾经做过的恶事,总会在某一天迎来报应,那一天也许早一些,也许晚一些,但绝对不会消失,终究,自食恶果!
邵向露颤抖着,眼神透过了裴绪砚,最后落在邵庭彬的身上。
邵庭彬跟她对视,瞳孔苍白,失魂落魄。
世界陷入一片黑暗,邵向露接受不了这么大的刺激,昏厥了。
“妈……”邵庭彬扶她,再看向地上那两份亲子鉴定书时,看了很久,肩膀颤抖,低低的笑出来,眼泪砸下来。
命运愚弄他,何其不公。
“裴绪砚。”他仰头,眼睛黑的看不到底,泛着血色,堆了万里乌云,“你又赢了!”
裴绪砚看他,语气沉着漠然:“我从来没拿你做过比较,你还没有资格。”
说来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邵向露这次晕厥,查出了癌症。
肺癌晚期,无药可救。
邵庭彬在病床旁边坐了很久很久,影子被夕阳拉的孤长。
柒安来探望过一次邵向露。
临走前,邵庭彬问她:“如果裴绪砚真的是私生子呢,你还会选择他吗?”
“我爱他,只是他。”柒安只说了简短的六个字。
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另一种可能,也无需做任何假想,他生在裴家,长在裴家,他就是裴绪砚。
他永远自信而强大,知世故而不世故,游刃有余,光芒万丈。
有个很残忍的事实——哪怕裴绪砚真正处于邵庭彬的处境,他也会走出另一条通天大道。
那天邵庭彬想了很长很长时间,长到弯下了腰,然后终于意思到自己最错误的地方,在离开医院前,第一次正正经经的跟裴绪砚说了一声。
对不起。
那边,护士长缓步走出了医院,呼吸着三月末的空气,想着到了花开的季节。
身后有人追出来。
“阿姨。”他一字一顿,玩世不恭的外表下,是赤诚的温柔,“谢谢。”
护士长一笑,转身看到了裴绪砚:“我相信,这是我一生中最不后悔的决定。”
风吹过,李树发出簌簌的声响,阳光穿破了乌云,拨开弥漫的薄雾。
他半对着光站着,意气不休。
相信他。
然后,
创造奇迹。
来医院之前,尚琰便将自己在江远集团旗下的所有股份悉数转移到了裴绪砚名下。